靈虛真人讓紫真帶回的話裡意思,無憂掌門再清楚不過了,她心知在靈虛真人心裡認爲,幽幽谷最有可能找到李清遠的下落。
原因無他,尹千雪是關鍵之人。
無憂掌門也是這般想的,尹千雪很有可能知道李清遠和白瑤有其它藏身的地方。
無憂掌門心裡很清楚,尹千雪對李清遠已經生了情,若是逼問尹千雪,她自然會像之前一樣,寧死也不會說的。
不過無憂掌門心裡已有謀劃,她相信到時候不用她逼問,尹千雪自然會去找李清遠,那時無憂掌門只需要派人遠遠跟蹤尹千雪,查出李清遠他和白瑤的下落,再擇機抓了李清遠。
無憂掌門心中的這個謀劃,自然不能讓紫真和樂瑤知道,紫真和李清遠私交甚好,樂瑤就更不用說了,所以二人替李清遠百般求情時,無憂掌門只好說些利害道理,違心安撫,以免節外生枝。
一間屋子,光芒一閃,禁制撤了去,無憂掌門推門走了進去。
尹千雪打坐在牀,傷已經好了,臉色卻顯得有些倉白,很是憔悴,看見無憂掌門進來,起身下了牀。道:“師父過來可是有事?”
“你就不好奇,我爲什麼沒有廢了你的修爲?”無憂掌門目光掃了一眼尹千雪道。
尹千雪微微低頭,道:“師父慈悲,弟子感激不盡。”
“罷了,我過來是要告訴你,李清遠被那千年狐妖給救走了。”無憂掌門眼裡盯着尹千雪,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尹千雪略顯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心裡擔心的重石卻頓時落了下來,她頓了頓,道:“師父爲何告訴弟子這件事?這和弟子可是沒有絲毫關係,弟子什麼也做。”
“怎麼就和你沒關係,”無憂掌門清冷的雙眸之中已有怒意,冷哼一聲道:“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當時寧願受罰也不說出實情來,是想替那狐妖爭取救李清遠時間。”
“弟子不明白師父爲何這樣說?”尹千雪感覺到無憂掌門似乎話中有話,心頭一緊,故作鎮定道。
無憂掌怒甩長袖,道:“休要再隱瞞爲師,我已知道李清遠體內擁有血魔咒力,你明明早已知道此事,卻隱瞞不報,你還當真視我幽幽谷的戒律爲擺設嗎?”
“師父不是不知道,弟子若是說出來,便會斷送清遠的修行前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清遠被廢了修爲,既已如此,弟子願受師父處罰。”尹千雪跪倒在無憂掌門道。
無憂掌門強壓心中怒火,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對李清遠已經生了情,你替他隱瞞,護他周全,便也是害了他,如今他逃離茅山,已是極其危險的人,他不得不死。”
“既然大家知道清遠爲求自保,迫不得已,並非邪惡之人,爲何大家不能原諒他,只要師父願意將方靈石交給清遠護身,勸說清遠回到茅山繼續潛心修行,他又豈會是個危險之人,非殺不可?”尹千雪替李清遠求情道。
“靈虛真人和我自然是願意原諒他,不過我們相信他,那狐妖和李清遠並不敢輕易相信我們,李清遠斷然不會再回茅山,方靈石落在他手中,若被炎魔宗引入魔道,終有一日,李清遠功成,炎魔宗必將捲土重來,正道諸派豈能留他。”無憂掌門一步一步再引導尹千雪,她的目的自然是想讓尹千雪離開幽幽谷,去找李清遠。
尹千雪雖然相信李清遠,可也擔心炎魔宗會施手段引李清遠墮入魔道,如此一來,必會釀成大禍,這是尹千雪不想看到的。
無憂掌門一席話,讓尹千雪心頭燃起一絲希望,道:“師父若是相信弟子,就放弟子下山,弟子定當竭力勸說清遠回到茅山。”
“你當真有把握?”無憂掌門故作遲疑道。
尹千雪點了點頭,道:“嗯,弟子盡力而爲。”
“那好,若是你找到他,勸說不成,到時就莫怪我們對他不留情面了。”無憂掌門心知尹千雪已經進了設好的圈套之中,心裡不免有些內疚,她也不是無情之人,爲了世間能夠長久太平,無憂掌門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尹千雪一心想着李清遠的安危將來,哪裡想到這是無憂掌門設下的圈套,不過她還是萬般小心,當日並沒有着急離開,而是在次日趁着夜深人靜之時,離開了幽幽谷。
然而黑夜裡,在遠處,有一個人悄悄的跟蹤着她。
……
白瑤救走李清遠之後,和帝少來到了一處深山洞內,李清遠體內的血魔咒力已被壓制,他重傷未愈,昏迷三日依舊不醒。
白瑤此時此刻,最擔心的是,玄青道長和幾位兄長的安危,逃出來已是三日,不知道他們當日是否已經逃離出來。
白瑤心緒難平,在洞裡來回踱步,她忽地止步,轉身看向帝少,道:“有勞兄長在此照看清遠,我去打探一下其它兄長的消息。”
“小妹打算去哪裡打探?”帝少心裡已有猜測。
白瑤雙眸微微開合,道:“縹緲峰。”
“小妹,這萬萬不可,”帝少,忙道:“無論大哥他們是否衝出茅山那些人的包圍,他們肯定知道我們會去相救,怕是早已步下了天羅地網等着我們去。”
“即便是天羅地網,我也要去,眼下諸位兄長生死不明,我豈能安心,如果我回不來,還望兄長多加照顧清遠,尤其要多加註意炎魔宗的人。”白瑤心意已決,是斷然不會改變的。
“既然小妹執意如此,那答應兄長若是遇到危險,莫要硬闖,迅速逃離可好。”帝少擔心道。
“兄長放心,我會小心的。”白瑤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李清遠,出了山洞。
深夜裡,寂靜的縹緲峰上有低低蟲鳴,白瑤掃眼四周,發現多了許多茅山弟子守衛。
白瑤不敢大意,躲過巡查弟子,悄悄躍上了清心閣,一處房間亮着燭光,正是玄青道長的書房,白瑤心中大喜,以爲是玄青道長已經逃脫了出來。
白瑤推門既入,墨子楓正翻看着手中書卷,二人目光相接,皆是一驚。
“怎麼是你。”白瑤訝異道。
墨子楓回過神來,見是白瑤,放鬆了戒備,道:“你是來向我玄青師叔打探消息的吧?”
“休要多問,玄清道長呢?”白瑤喝道。
這件事,墨子楓自然不會說實話,便道:“玄青師叔已經閉關,掌門真人命我前來照看。”
“閉關了?”白瑤一驚,疑道:“他爲何突然閉關?”
“恕我不能多言,清遠已經被你救走,你來此處,我當作沒有看見,還是快離開吧!”墨子楓知道白瑤突然來此的目的,擔心白瑤生恨,惹出禍端,便想着打發她離開。
白瑤似乎猜到了什麼,道:“我的幾位兄長可有逃走?”
“他們……”墨子楓頓了頓,事已至此,他也不忍瞞着白瑤,道:“他們都死了。”
白瑤腦子“嗡”的一聲作響,猶如九雷轟頂,踉蹌退了幾步,紅了眼眶,滿是淚意。
忽地,白瑤身影一閃,來到了墨子楓身邊,掐住了他的脖子,道:“今日,我便拿用你命,祭奠我的幾位兄長。”
“白瑤姑娘心中若是有恨,儘管殺了我便是。”墨子楓不作絲毫反抗,閉上了眼睛,道。
白瑤心裡雖有憤恨,不過她知道墨子楓並不像他師父雲鬆道長那般不近人情,畢竟那日墨子楓沒有阻攔她救李清遠。
白瑤強壓心中憤怒,緩緩鬆開了手,道:“今日我不殺你,此仇我便算在你的那些師長頭上,總有一日,我會來向他們討還。”
“還望白瑤姑娘節哀順變,”墨子楓輕咳幾聲,道:“掌門真人他們已經原諒了清遠師弟,還請白瑤姑娘勸說他回茅山來。”
“他們那些人一向自允正道,卻行寧殺勿錯之事,我豈能相信他們是真的原諒了清遠。”白瑤冷哼一聲道。
墨子楓知道白瑤不會輕易相信,他微一沉吟,道:“還請白瑤姑娘爲了清遠的前程着想,再考慮考慮吧!”
白瑤沒有說話,轉身離了去。
深山密林中,白瑤一襲白衣跪在地上,旁邊跪着的正是帝少,二人額頭已經叩出血來。
帝少起身,神色憂傷,眼眶已是紅潤,白瑤淚流不止,依舊跪地不起。
“大哥,二哥,三哥,五弟,六弟,你們一路走好,我和小妹自當粉身碎骨,也會爲你們報仇雪恨。”帝少壓制不住心中憤恨,喊了出來。
白瑤站起身來,眸中恨意消散,道:“兄長,報仇一事以後再說。”
“這是爲何?”帝少訝道。
白瑤雙眸流轉,猶若秋波,盡顯善意,道:“兄長想想,我們若是與茅山作對,便讓炎魔宗討了便宜,受難的終還是這世間生靈。”
帝少看了一眼白瑤,看她似乎已有想法,道:“小妹是何打算?”
白瑤神色自若,淡淡道:“先除了冥熬,再找茅山那些人報仇。”
“不可以。”帝少脫口而出,白瑤身有失心咒,一旦殺了冥熬,她同樣也會死,帝少豈能同意。
白瑤很是驚訝的看着帝少,道:“師兄爲何如此激動。”
“我沒,沒有啊!我的意思是以我二人之力,又如何殺得了冥熬。”帝少故作鎮定自若道。
“兄長不必擔心,你難道忘了,我們還有清遠,以他資質,假以時日,清遠必定是天下第一人,我們有的是時間。”白瑤微微一笑道。
帝少雖然擔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道:“我明白了,所以小妹纔不願讓清遠回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