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打在臉上,暖洋洋的。
我站在學校門口,一張嘴咧成了朵野菊花。
在門口站得時間久了,傳達室的老大爺覺得奇怪,問我:“哎,小姑娘,快上課了,怎麼不進去?”
我衝着老大爺笑得歡快:“大爺,我等人。”
老大爺意味深長“嗯”了聲坐了回去。
遠遠的,我瞧見馬小丁穿着藍色校服往校門口走來,肩上還揹着湛藍色的雙肩包,十足一副好學生模樣。
擡起手錶瞧了瞧,七點五十。
遠遠的,我衝着馬小丁招手:“馬小丁,馬小丁!”
馬小丁瞧了我一眼,撇開眼看向別處。
他從我身邊經過,我衝着他笑。
他陪了我一眼,將我甩在身後。
跟在他過了校門,進了教室,我顛顛跑到他跟前問:“哎,馬小丁,你坐哪兒?”
我一米六五,馬小丁一米八五的個子,站在他面前我活脫一侏儒。
馬小丁斜了我一眼:“坐你不坐的地方。”
“你……”
微風吹過窗子,他細碎的劉海晃了晃,黑色眼鏡框下,一雙眼睛黑得發亮。
不氣,不氣,誰讓我喜歡那這皮囊?想把馬小丁把到手,耐力我得有!
我媽說過,馬小丁這脾氣隨他媽,倔。
我深吸幾口氣,變成一臉的笑靨如花,繼續跟在馬小丁身後。
馬小丁繞着教室轉了幾圈,吸引了班裡不少同學的注意。當然,吸引同學注意力的不是他,而是跟在他身後的我。
不是馬小丁不夠帥,只是我太過搶眼。
我媽說的,她說,老張家的閨女走到哪裡都很搶眼。
對於老媽的話,我深信不疑,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足夠搶眼。
後來,我才發現,不是我太搶眼,而是我做的事本就搶眼得很。
上樹掏鳥窩,組團打彈弓,爬屋上牆我樣樣在行,當然,這些事都很搶眼。
被旁人盯着看,馬小丁有些不舒服,最後沒法,隨便找了個靠後的位子坐了,坐在他旁邊的自然是我。
上課鈴響,班主任老師拿着點名冊走了進來。
班主任朱老師是個三十出頭,腦門兒發光的禿頭。他最愛做的事便是將一縷營養過剩的頭髮梳到頭頂去遮那個油光發亮的大腦門兒。
風一吹,朱老師的腦袋上便像是長了一片野草,狂野得很。
朱老師點完名開始安排座位,朱老師安排座位不按成績,只看性別。
男女不能同桌。
我仰天悲泣,嗚呼哀哉!
我悽悽艾艾離開,馬小丁歡歡喜喜笑開。
馬小丁這人很少笑,至少在我面前就幾乎沒笑過,非但不笑還時常板着臉給我看。
他晃得這麼一笑,我竟像個白癡一樣也跟着笑起來。
對此,我深深鄙視自己。
馬小丁對着新同桌,一臉的歡迎:“你好,我叫馬小丁。”
“你好,我叫週一林。”
週一林這人,名字挺文藝,模樣挺糾結,眼睛被一張大臉擠成了道縫兒,他一張口,滿臉的“嬰兒肥”晃了晃,白白的,挺晃眼。
暗暗記下“週一林”這個名字,我憤恨離開。
我的同桌是個熟人,小學同學王木南。
王木南還是個丸子頭,她一見着我無比親切:“張小米,哈哈,我們在一個班,太好了!”
我幽怨看了眼馬小丁的方向,無精打采道:“好啊好。”
王木南順着我的目光瞧過去,拿胳膊肘蹭了蹭我,一臉的八卦形容:“哎,怎麼着,這麼多年了,你還喜歡馬小丁啊?”
我趴在桌子上無力點了點頭:“可是,他不喜歡我啊。”
“他整天跟個木頭一樣,有什麼好的?我看我們班靖川就比他好。人長得帥,學習好,人緣也好。”
王木南說的靖川是我們班的班長 ,人長得挺陽光,愛說愛笑,同學們都很喜歡他。
我擡頭瞄了靖川一眼,靖川正在和同桌說話,瞧我看他,衝着我陽光一笑,露出兩個小虎牙。
乾巴巴回了個笑,我擡頭去看窗邊的馬小丁。
馬小丁坐我前面,他坐第三排,我坐第五排。
陽光灑在他背上,暖暖的,像是童話般美好的不太真實。
我盯着馬小丁的後背傻笑,王木南瞥了我一眼搖了搖頭:“哎,張小米,你沒救了。”
“同學們安靜一下,安靜一下!”
靖川站在講桌前,笑得無害:“同學們,新的學期就要開始了。學校打算讓高一所有班級集體外出植樹,這樣既能增進同學之間的友誼,又能培養同學們的班級意識。”
話音剛落,班裡唏噓聲一片。
“啊,要植樹,那不得累死?”
“外出植樹,看來我這雙老腿要遭罪嘍!”
王木南撇撇嘴:“不就值個樹麼?犯得着那麼大驚小怪麼?”
我表示強烈贊同:“就是。”
外出植樹??
嘿嘿,我又有機會和馬小丁獨處了,哈哈哈!
心裡想着,嘴上就不自覺笑出了聲,班主任正好走了進來,瞧着我笑得十分汗子,無奈搖了搖頭:“張小米,嘴要笑歪了。”
全班立馬鬨堂大笑。
馬小丁沒有笑,只回頭瞧了我一眼。
我笑着看他,他面無表情回過頭去。
切,又來這一套!
姐對你這套冷冰冰的套路都麻木了,能不能有點兒新意啊。
馬小丁,你給我等着,外出植樹我就把你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