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意思?”呂明安喃喃的問我。
“就是說胚胎沒有在子宮內着牀,跑到子宮外去了。”我把我從百度上看到的知識告訴了他。
“爲什麼會這樣?”他總算回神了,聲音略略擡高。
“醫生說,造成這樣的原因和流產有關係。明安,我流過一次產。”我手垂到了桌下,死死的掐着自己大腿。我不想騙他,他這樣聰明的人也騙不了,他遲早會知道。
“你什麼時候流過產?”呂明安抹了一把臉,聲音低沉。
“很多年前,我早就該告訴你的,可是我又抱着僥倖心理以爲沒事。現在看來,連上天都看不下去我這樣欺騙你。明安,我對不起你,好在我們只領了結婚證。”我慘淡的笑了笑,“我們離婚吧,象我這樣的人,根本就沒資格擁有你這麼好的男人。”
呂明安撐着桌子想要站起來,踉蹌了一下又跌回了座位上。他坐穩後定定的看着我,他的神色是迷茫的,痛楚的。
“我們先回家吧。”他這樣說。
“我沒有家。”我低頭看着餐桌桌面。
“回家。”他咬着牙重複,隨即他揚聲喊:“服務員,買單。”
付了錢後,呂明安走到我面前,然後他一言不發用力的抓緊了我的手。
“明安!”我驚懼的看着他。
“莫莫。”他嘆了一口氣,“我們總不能一直坐在這裡,所以,我們得先回家。”
我起了身,也是,即使要結束,也是要先回家。
整個下午,呂明安都沒有再回公司。他也不跟我說話,只是不停的從客廳踱到房間,再從房間踱回客廳。我靠着沙發,漠然的看着他來回踱步。事到如今,我說再多都無益。
“很多年前是什麼時候?”呂明安踱了幾個小時後,挨着我坐下後啞着聲問我。
“我十七歲的時候,這就是我爲什麼沒考上大學的原因。”我抱着抱枕,只覺得很累。
“那個人是我們學校的,還是?”他拍了一下頭,“算了,我不該問這些。”
“我們學校的。”我在他問的時候就決定了,他問什麼我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到這一步,也沒什麼好挽回了。
“莫莫,你別這樣。”他伸手碰了碰我,我下意識的就往沙發裡縮。
“明安,你問吧,我都告訴你。從一開始,就是我騙了你,否則你不會選擇我。”我頭靠在抱枕上很疲憊的看着他,“我坐在醫院花圃前等你時,我就想,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命該如此。”
“不不不,莫莫,你別這個樣子。我承認我心裡很難受,這事情太突然了,我得消化一下。”呂明安握住我的手,“我現在才明白你爲什麼看起來總是有一些冰冷的樣子,我明白了。”
“我們離婚吧,車子我還給你,你開公司我給你的錢也不要還我了。就當作……”我想了一下,“就當作我欺騙你的代價吧,明安,以後找個好女孩好好過日子。這兩天,我就找地方搬出去。”我說完這些後嘆了一口氣又說,“就是耽誤了你一年的時間,還讓你付出了真情。明安,你要是覺得不解恨,我也可以去死。真的,我願意爲你付出的償命。”
“莫莫,你振作一點,天還沒塌下來。你還有我,你怎麼能有這麼絕烈的想法呢?我想了這一下午了,我不是要放棄你,放棄我們的家,而是需要這點時間來緩衝。誰都有過去,我也有。莫莫,你聽我說。這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定會過去,我們會再有寶寶。”他抱住了我,聲音哽咽。
“我沒資格。”我無動於衷。
呂明安勸了我很久,一直到我靠在他懷裡不知覺的睡着。半夜驚醒時,我發現自己躺在他懷裡。他感覺到我驚醒,不自覺就收緊了手,在我耳邊輕聲說:“莫莫,我在這裡,你不要怕。”
我背靠着他,睜着眼睛看着黑暗。
“我們不離婚,好好過一輩子。明天你就去辭職,然後我陪你去醫院做手術。莫莫,好不好?”他的頭抵我的肩上。
“明安,我真的不值得。”我輕聲說。
“莫莫,我跟你說過,從小我就在父母的爭吵中長大。活了二十多年,總算遇到了你。是你給了我家的感覺和溫暖,你說要結束,你想過我沒有,我怎麼辦?感情不是說收就可以收回的,莫莫,你試着爲我想想,我怎麼辦?”滾燙的液體從我肩膀上滲入,他流淚了。
我的心顫了一下,是啊,我該爲他想想。
“莫莫,我不是逼你一定要爲我着想,我是想說,我真的很愛你,愛我們這個家。我們的公司剛剛起步,幸福纔剛剛開了頭,我們還沒買房子,還沒買更好的車,也還沒去度蜜月。你不能因爲遇到這點事就要放棄我,你振作一點好不好?我求你了。”呂明安將我身體扳回,雙手緊緊的箍緊我,恨不得把我揉進他的身體。
我感覺眼角有熱熱的東西滲出來,慢慢的就滑過了臉龐,無聲的淌進了脖子裡。
兩天後,我在F城的XX醫院開始住院了,手術安排在入院後的第二天下午。
呂明安放下了手上一切事務,全天候的陪伴着我。
我媽打來一次電話,我看着號碼,他從我手裡接過了手機,跟我媽閒扯了一通就掛了電話。從頭至尾,他沒提我*的事情。
“有些事情,我們自己知道就好。”掛了電話後,他把手機放回了我手裡,“晚上吃鴨肉粥好不好?我在醫院後面的巷子裡發現一家鴨肉粥店,顧客絡繹不絕的,味道應該不錯。”
“嗯!”我靠着枕頭看着他用力的點頭。
手術還算順利,我在醫院住足了一個星期。這期間,除了呂明安日夜陪伴,沒有任何一個人來看過我。他還是說,我們自己知道就好!
有時候我會聽到呂明安講電話,他跟大多數人都說在外地,公司的事找何子餘就行。而何子餘找他時,他就說,陪老婆在外地逛幾天,一切等回去再說。
我很感激他。
出院那天,呂明安捏着我的臉頰說:“莫莫,你倒是胖了一些,可憐你老公瘦了一大圈。”
我摟着他的脖子,親暱的蹭了蹭,“謝謝你!”
“辭職了就在家好好休養,好好思考該如何把你老公養胖。走嘍,這醫院嗆死人的消毒水味我算是聞得夠夠的了。”他一手拎東西一手牽我。
出了醫院,陽光灑到身上,我眯着眼睛看遠處的天際,從來沒有一刻覺得天那麼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