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燈光搖曳,董母雙手環臂,冷着臉坐在董波的面前。
“你是主動和她分手,還是讓我請人對她的前身舊時一一爆料,讓她從哪個圈子滾出去後才和她分手?”董母一張威嚴的臉上噙着微微的笑意,目光望向自己的兒子時卻有種不合時宜的溫柔。
“媽——”董波緩緩擡起頭來,剛要開口。
“不要求我,求我也沒用。我不想你和這個女人再有任何瓜葛!”董母收回目光。
“我等你考慮清楚,如果明天你還給不了我答案,那就別怪母親我沒提醒過你!”她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媽,你就不能真正聽聽我的意思嗎?爲什麼什麼時候,什麼事情都得和你意,順你的願!爲什麼就不能聽聽我的感受,我的想法?我是人,不是木偶,我有自己的感情和思想!”董波噌的一下從沙發裡站起來,衝母親的背影吼了過去。
“聽你的意思?”董母冷笑着回過身來!“順着你的意思,就合該我們的所有產品一夜下架,順着你的意思,你們董氏集團早就不復存在,董氏洗滌早就從這個市場上銷聲匿跡!”董母回頭望着兒子那張震怒而漂亮的臉,伸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我不想你順着你父親的老路走下去,我不想你被毀在一個歡場女子的手上。還有關於秦思淼和你之間的糾葛,別以爲我不知道,以後做事記得掂量,那個能動,那個動不得!”話音落下,她似乎已經異常疲憊趔趄着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留下董波頹敗的呆立在客廳裡。
父親,父親。
那個爲了一個歡場女子要和母親離婚的男人,那個爲了一個女子放棄了董氏企業的男人……
董波無奈的雙手抱上頭緩緩跌坐進沙發裡。
白靈細長的指尖夾着一根長長的摩爾,站在窗口,微微眯着雙眼狠狠的吸着。她等待那個專訪之後兩個男人的反應。
可是雜誌出來三四天,猶如石沉大海,看不到任何動靜。她輕輕彈掉菸灰,突然莞爾一笑喊了一聲“張助理,過幾天是我的生日,記得幫我發請帖出去。”
她突然想要知道,那個爲了她,性情突然變的暴烈的董波,會爲她做到什麼程度!她突然想要給自己給自己這八年的感情,也給他一個機會。
她想在這次生日宴會上,看他是否真的成長,是否有足夠的力量給自己想要的幸福!
至於秦思淼,她冷笑着,這個驕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我會讓你爲此付出代價!她輕輕抖落飄落在衣服上的菸灰,眼眸間的笑如扯開的絲線,柔軟綿長,只是太牽強,好似輕輕一碰就要猶然斷裂的樣子。
秦思淼手上翻閱
着文件,卻什麼都看不進去,只覺得心神不安,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停下手上的工作,定一定神,撥了子安的電話。
“對不起,您要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在撥。”
聽見電話一端傳來這樣的聲音,他微微一動,慌忙又撥了另一串電話號碼出去。
“找林子安啊?她出去好久了,還沒有回來。請問你是……”
對方話還沒有說完,秦思淼就啪嗒一聲掛上了電話。手指在辦公桌上輕輕叩擊一下,一把抓起車鑰匙奔出了辦公室。
想到白靈在專訪裡那麼刻意的將自己和她的關係拉近。
想起那夜林子安被救出來時的觸目驚心。
他突然緊張的手心溢出了細汗。
突然電話就在這個時候咋響。他不由的打一個激靈,一把抓起電話迅速接起來。
“喂?”
“你好,是秦先生嗎?”聽見對方溫和的聲音,他有些難以置信的將電話從耳邊拿下來掃了一眼,看到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他才稍稍安心。
“我是。”
“哦,我是醫院……”
秦思淼猛的一腳踩住剎車,車子叱的一聲滑行了幾米在路邊停了下來。他眉頭緊緊鎖起,握着方向盤的手久久的停在那裡。拿着電話翻找出狄擎宇的號碼,卻始終還是沒有撥出去,無奈的將電話咚的一聲丟在車座上,打轉了方向盤。
“你好,你是秦先生吧?杜小姐剛剛睡過去。麻煩你跟我到這邊辦理手續。”
秦思淼幽幽的目光落在杜冰凝那張蒼白的臉上,她眉頭依舊輕鎖,臉上帶着倦意,薄薄的脣倔強的抿着。蜷縮着身體,細瘦的腕上掛着點滴……
“她,怎麼了?是什麼病,嚴重嗎?”秦思淼轉過頭來問。
“杜小姐有點低血糖,在機場可能有點悶,突然暈倒了被送到了這裡。”醫生說。
秦思淼微微點頭,放下心來。
跟醫生辦完手續後緩緩走向杜冰凝的病房。
秦思淼低着頭,心底有些無法說出的沉悶。覺得這樣的杜冰凝,越來越不像她自己。也已不是自己初見的那個人,不是那個明耀而靈動鮮活的女子。像是在歲月中慢慢,悄悄的變成了另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不,你別過來,不要傷害我。”杜冰凝驚恐的囈語聲從門縫裡傳出來。秦思淼慌忙推開門走進去。伸手想要搖醒她,她卻更加激烈的尖叫起來“走開,快走開。不要碰我!”秦思淼的雙手就頓在空中,看着杜冰凝瑟縮着身體,雙手在空中無助的撲抓着,扯動掛在手臂上的藥瓶輕輕搖晃起來。
“冰凝,冰凝,你醒醒——”
“別碰我,離我遠點。”她突然抽泣起來“林君之,你是最有應得,你不能怪我……”
聞言,秦思淼的雙手突然一滯,像是被什麼東西扎到,眼裡閃過一絲疼痛的驚異。
“呼——”突然杜冰凝停止了尖叫,輕輕呼出一口氣來,呼吸漸漸輕緩,肩膀微微一縮,似乎感覺到落在她細瘦肩頭的手,緩緩的張開了雙眼。
望着秦思淼的臉,失血的脣微微輕啓“思淼——”
秦思淼的思緒依舊停留在她的夢囈裡,被她一叫慌忙回過頭來,來不及掩去臉上的驚疑,失神的望着她。
“思淼,你,怎麼了?”杜冰凝目光細細掃過他的臉,似乎在判斷他臉上表情的含義。
“哦,我沒什麼。”秦思淼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坐在病牀邊的椅子裡問“你怎麼會在機場暈倒?”
“沒什麼大不了的,都已經習慣了。”她薄薄的笑顏裡,藏着絲絲的哀傷。“身體一直不太好,也查不出問題來。”她望着秦思淼的雙眼,伸手輕輕撫上他的手“答應我一件事情?”她微涼柔軟的掌心,似帶着一股魔力,讓秦思淼輕輕一顫。
秦思淼的手輕輕從病牀上挪開,不着痕跡的走過去,幫她倒來一杯水,放在案頭。
“你說。”他遠遠立在地上,沒有再坐下來的意思。
“我不想擎宇知道,我來過北京,也不想讓他知道我生病的事情。”她祈求的眼神,帶着盈盈的期盼,望着他。
“好,我知道了。”秦思淼拿起搭在椅背上自己的外衣,雖然聲音依舊輕柔,但是目光卻已冷卻,淡然的望着她的臉說“你先休息一下,我還有事,晚點再來看你。”
“思淼——”杜冰凝心底突然有些失落。不知道是因爲秦思淼眼底突然的淡然,還是他語言裡漸漸失去關切溫度的距離。她不由的有些緊張,想要抓住點什麼,卻無從下手的茫然。
秦思淼停住腳步回頭望着她,詢問的眼神裡沒有半絲留戀。
“哦,沒事,你忙去吧。”杜冰凝慌忙扯出一抹笑容,掩飾着心底的落寞。
待秦思淼走出門去,她臉上的笑意瞬間退落,眼裡只有絲絲薄涼的譏諷。
什麼深情守望,什麼唯一,原來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敵不過時間的洗禮。你看,連秦思淼這樣執着的人,都已放棄。
她知道這樣的自己太過自私,可是卻依舊無端想要看到秦思淼眼底無法抹去的熱烈和深情,就像一種補償。不,更像是飲水,如果不夠口渴,會覺得它索然無味,但是真正失去了卻會突然惶恐不安甚至失去生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