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轟!”
“咣!”
“嘭!”
……
良久之後,幾乎所有的擬聲詞都被用光了之後,小川終於倒地不起。
此刻的他鼻青臉腫,之前異常俊美的腦袋變成了一顆五彩斑斕的豬頭。
“唔唔唔……裡,裡就四,找碟口打五吧……”由於嘴巴也被打腫,小川倒在地上,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口齒不清的說道。
什麼狗屁的感覺啊,自己出了痛根本沒有任何感覺!你老十一就是找着藉口對小爺發泄不滿而已!
十一先生看着被自己揍成豬頭的小川同樣眉頭緊鎖,似乎他的眉眼之間還有着一絲不忍。
“你的心不靜。而且這並非是一朝一夕便可感受得到的事情”,十一先生終於開口說道,“今日我們便練到此處吧,明天繼續。”
小川一聲哀嚎,奮力的爬到自己的包袱處,然後翻出臨行前準備好的丹藥外敷內服,爲明天繼續受虐拼命地做着準備……
今後的日子,小川覺得他似乎回到了在一始閣中與他小師兄猛猛肉搏的那段難忘時光。甚至是更有過之。
猛猛作爲他的小師兄,雖然想來殺伐果決,但是小川的撒嬌和僞裝在他的面前還是非常有效,往往勢頭不妙他便即可收招,所以很多時候只要樑天策那可惡的老頭兒不是現場監督,小川還是不太會有如何嚴重的傷勢。
然而此刻卻不同了。
十一先生就好似一尊沒得感情的殺戮機器,雖然不至於盡出全力,但是出手狠辣,一點也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小川練了一週,自己的感覺沒多大提高,但是卻渾身是傷,就連自己一向引以爲傲的恢復速度都有些跟不上。
往往他前日的傷口未愈,今日的打擊便又接踵而至,這令他傷上加傷,痛上加痛,苦不堪言。
十一先生卻又堅決不同意他有一天的停歇,一定要從睜眼捱揍到晚上閉眼方可。後面索性就不要小川再睜眼了,乾脆把自己當瞎子。
悲苦的半月時間過去,小川依舊一拳都躲不開,到得後來,小川往往是被十一先生揍的昏死過去。
然而變化,卻隱藏在了這日日被動的捱打之中,那拳拳到肉的接觸之中。
“既然睜不開眼睛,那便用你的心和身體去感受,不要讓雙眼欺騙了自己”
小川記起了自己在幻朧島曾經經歷的一幕,那時的他被幻境所困,舉足無措,但是一道威嚴的聲音曾給予他提示又給他一道金光助其勘破幻境。
小川緊緊的閉着自己的雙眼。此刻雖然他不曾面臨幻境,但是與當初的境地又有何區別?
他用自己除了雙眼之外的所有感官仔細體會着周圍的環境:用耳朵和全身皮膚去感受對面的異動;散開神識去探尋周邊的一切生靈;用靈脈細微的震顫去感受周邊靈力的分佈與變化……
不同的是,此時沒有金光再來放大他的感官和神識,所有的一切他只能依靠自己
小川那遍體不曾癒合的傷口持續刺激着他的神經,似乎令他對於外界愈加的敏銳起來,雖然依舊躲不開拳頭,但是十一先生髮力的一瞬間所帶來的變化已經漸漸被小川捕捉到。
冥冥黑暗之中,不遠之處的那團熾熱靈力似乎微微收縮,繼而膨脹。隨即周圍天地中正緩緩流轉的天地靈力與空氣爲之一變,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波動正沿着某道軌跡迅疾而來。
小川下意識的側過腦袋,一陣猛烈的拳風擦面而過擊在空處,小川身後的參天巨木應聲轟然倒塌。
“哇,我成了……”
“嘭!”
小川興奮的話語尚未出口,便又是同樣猛烈的一拳轟到,他便瞬間倒飛而出跌入了身後那棵大樹的滿地碎木之中,然後一口氣沒有上來,再次昏死過去。
緩緩收回拳頭,十一先生的目光終於有了些欣慰,半月功夫,已經漸漸有所感受,着實不易,此子天賦當真可以稱得上天下無雙。
後面的事情便靠他自己去悟吧,算算時間,自己此番出來時日不少,必須要返回一趟才行。
十一先生擡頭看了看天色,隨意扯下自己白袍的一角,奮筆起書起來……
“唔……”
不知過了多久,小川方纔捂着自己頭疼欲裂的腦袋清醒過來,他只覺得先前那一拳似乎沉重無比,幾乎要將自己的腦袋湊開了花。
奮力的掙扎了許久,他纔再次坐起,又緩了許久之後,他才漸漸覺得不對。
之前自己對面那異常澎湃的一團靈力去了哪裡?
十一先生人呢?
“喂!十一!小白!那誰……”
幽靜的森林之中迴盪着小川有些急促又明顯中氣不足的呼喊,然而除了被他驚起的陣陣飛鳥和遠處傳來的低沉獸吼似乎不再有任何的迴響。
着急之間,小川終於睜開了雙眼。
然而依舊一片漆黑!
“臥槽!勞資瞎了!”
小川頓時慌了,猛然從地上跳了起來,有些撕心裂肺的叫道。
不至於吧?十來天沒睜眼而已,要說用進廢退也不至於如此之快啊!小川心裡焦急的想到。
十一先生不見蹤影,雙目又不能視物,他整個人仿若熱鍋上的螞蟻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然而隨着時間推移,他發現不對,自己的眼睛逐漸能夠感受到外界的反饋,終於影影綽綽的有了一些影像。
原來現在正是天黑,自己又深處森林之中,參天大樹之下,漫天的月光星光難以滲透,所以同樣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自己現在情緒不穩,還以爲是瞎了。現在終於有所適應,能夠勉強看得到一些東西。
好在周圍沒人……小川下意識的環顧四周,剛纔實在太丟人了,沒人看到最好。
片刻之後,他終於恢復如常,可是他依舊找不到十一先生的人影。
“莫非是去尋找食物了?”
十一先生常在小川暈厥之後尋找食物,但是無一例外的總會在小川清醒之前準備好一切,從來不會有意外,他這個人,嚴苛的便如同一部上了發條的機器。
難道是外出遇到了什麼意外?
可是以他的實力除非是遇到厥靈境強者或者入魔的異獸纔會抵敵不過吧?這麼一片小林子裡能出來個媲美升靈境強者的獸類已經是天大新聞了,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強者?
正在思慮之間,他突然覺得自己胸口有些不適,低頭看去,發現似乎是被塞了一團什麼白花花的事物。
於是他隨手扯了出來,藉着微弱的斑駁月光,小川發現上面有字:
“有事先行。涵虛太清功需勤加練習,勿爲雙目矇蔽,以身體感受外界。待我事了即返。”
原來十一先生已經先行離去……當面說一句拜拜能死啊,非要打昏了我再走,搞得這麼神神秘秘。
不過這字也是夠醜的,跟我寫的有的一拼……不滿於虐了自己這麼多天之後不辭而別,小川碎碎唸的拿着那封寫的歪歪扭扭的書信嘟囔起來。
半晌之後,小川終於靜靜坐了下來。自己昏厥之前,應該當時成功了吧?他仔細回憶着先前的場景。
應當不錯,只不過是自己大喜之下忽略了他的第二拳方纔被打昏過去。想必十一先生也是見到自己學有所成才放心離去……
想到此處小川不由得有些驕傲起來,小爺的天賦可不是嘴上說說這麼簡單啊!
“咕咕咕……”
然而沒等他得意太久,他那久未進食的肚子向他發出了強烈抗議。
先前這時候十一先生早就準備好了食物等他起來吃了,可是今天他人已不在,自己又偏偏昏迷的格外久,因此肚子直接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小川無奈的環顧四周,這才意識到,之前去南楚之時有他的小師兄爲他準備口糧,此次一路走來又有十一先生爲他打獵做飯,似乎自己出來過得都是這種飯來張口的舒服日子。
但是眼下卻也只能自己動手了。
他再次休息了片刻,而後步履蹣跚的爬起來,有些艱難的向着那林子深處踱去。
他忽而想起十一先生留下的那一席白布,“涵虛太清功需勤加練習,勿爲雙目矇蔽”。小川口中唸唸有詞,既然如此,那今後的日子不若便閉目而過罷。
他覺得自己下了一個比較艱難的決定,原地閉上了眼睛。
而後他似乎覺得又不太妥當,以自己如此隨性的風格,不定哪天就把規矩破了。於是他掏出那塊白布,仔細疊成長條狀,然後將自己的雙眼蒙上。
再次恢復到一片漆黑的狀態,小川卻不再像之前那樣不安了,既然知曉了發生的事情並有了下一步計劃,除了肚子依舊在那裡持續抗議之外,小川覺得一切都十分的靜謐。
他放出自己的神識,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體的感覺之上,第一次嘗試閉着眼睛在茂密的叢林之中穿行。
臉龐被有些乾硬的事物劃過,小川知道那是樹木的枝葉;腳下被硌的有些生疼,小川明白那是凹凸不平的碎石;耳畔忽而響起一陣尖銳的風聲,小川判斷那是一隻被自己驚起而迅速遠去的飛鳥;然而正當他有了信心準備昂首闊步前進之時,卻猛然間踢到突起的石塊,腳下一滯,措不及放的摔了一個狗吃屎。小川抹了一把鼻血,大罵起來,“他姥姥的,這是人乾的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