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的想法已然改變?”猛猛有些興奮的說道。
“我不知道”,聖人似乎有些迷茫之色,“之前在齊國,一個人並未如此複雜”。
“你不該去束縛那些人們的思想,該由他們去創造自己的輝煌纔是”。猛猛思考了片刻說道。
“但是左小川,你可曾感受到他血脈之中所隱藏的那股令人詫異的力量?”聖人忽然擡起頭來,他目光凝重的望着猛猛說道。
猛猛聞言倒是一愣,“我只知小師弟天賦絕佳,潛力無限,這股隱藏的力量我卻並不曾感受。”
“很難相信這是源自於人類的力量”,齊國聖人擡頭看了一眼星空,而後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猛猛有些驚訝的聽着聖人的言語,仔細回想着自己與小師弟曾在一起的時光,但是卻無論如何也未曾回憶起小師弟有哪些超越凡人的特殊之處。
吼吼似乎對於二人的談話極不感冒,它的大眼睛有些期待的望着那遠處的營帳,那裡有着一道它極爲熟悉也很想見到的身影,只是如今猛猛不欲他們馬上相見,所以只好鬱悶的趴在地上睡去。
“報!”
一聲有些驚慌也異常尖銳的通報之聲忽然劃破了沉寂的夜色,在黎明到來之前的最黑暗之中,一名巡夜的校尉猛然衝進了李淺墨的中軍大營。
片刻之後,幾位已經休息的將領全數一身戎裝的來到了李淺墨的營中。
所有人都是面沉如水,就連之前還得意洋洋的裴行衍也是充滿震驚之色。
“陶將軍如今怎樣?”李淺墨面色出現了幾分焦急,那緣由也正是當前正躺在大帳之中遍體鱗傷不省人事之人。
那正是從雁翎關一路趕來的陶玄存。
而且他懷中還有着一封早已被血水浸溼的書信。
雁翎關被圍了,甚至比起上次王振番親至更加的嚴重。四大家族來了三個,甚至還有小川曾經見到過的金狼鐵騎,以及那上次在雁翎關敗退的弱水宗和千幻派,所有人宛若突然降臨一般將雁翎關圍了的水泄不通。
“並無性命之憂,只是受傷頗重,需要好生休息”,小川探視了一番陶玄存的狀態說道,“也虧得陶將軍的碧眼金睛獸天下無雙,能夠帶他從如此的大軍之中突圍而出爲我等傳送消息……”
然而說道此處,小川卻突然陷入了沉思,閉口不言。
“先帶陶將軍下去好生休息吧,令軍醫好生照顧”,李淺墨當即吩咐一番,轉頭看向了那忽而閉口的小川。
“可是有何發現?”
“此事,有些古怪。”小川環顧了一下帳內諸人,開口說道。
“李明瀚明知殿下在我們軍中,但現在卻依舊派大軍圍了雁翎關。而且以如此多的強者來說,我不認爲陶將軍能夠衝出重圍爲我們通報,而且此封書信之上只是告訴了我等消息,對於救援一事隻字未提”。
“你是說,這陶玄存已然投敵了?”裴行衍聞言一驚。
“以陶將軍人品,斷然不會”,李淺墨這話說的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陶將軍定然不會叛國,但是他能突出重圍,極有可能是對方有意放縱……”小川對裴行衍說道。
他對於陶玄存的忠心毫不懷疑,但是對於狡詐的對手,他卻不得不防。
“可他們爲何要這麼做?”雲溯卿聽到此處依舊是雲裡霧裡,她不解的向小川問道。
“或許是,圍魏救趙罷……”小川沉思片刻,依舊不太確定的說道。
“圍魏救趙何意?”李淺墨心中也有些疑惑,但是忽而聽到小川如此說法,一時不解。
小川恍然,這個典故想來大家肯定不知了。
“沒什麼。我的意思是或許長安並無強軍,他們刻意放出消息令我等放棄攻打長安然後揮軍馳援雁翎關”。
“而後半路伏兵截殺?”柏月白接過小川的話語說道。
“不錯,而且極有可能!所以雁翎關的周將軍也不曾提及救援一事,想必也是有所擔心。”小川想了想自己曾經讀過的史書和小說,冷兵器時代的戰爭,無非也就是如此而已。
除了裴行衍,大家都有着不少的作戰經驗,所以當小川他們點出了這件事情,所有人都意識到了當前的窘境,皆是目光復雜的看向了李淺墨。
“對方有着超過五位的厥靈境強者……”想着陶玄存帶來的書信,小川眉頭緊鎖,如此強大陣容,即便自己一行殺回去恐怕都無濟於事了吧?
可是就此殺向長安?
聽說有一支極其可怕的白袍軍尚未露面……
“殿下不必回援!”
沉默的中軍大帳之中忽而傳出了一聲清脆卻又極爲自信的聲音。衆人皆是吃驚的向着那聲音源頭看去,卻是一向在衆人之中鮮有開口的雲溯卿。
“雁翎關中有我七星閣大長老雲翳在,你們無須擔心!”
雲溯卿向來滿臉堆笑的面龐之上此刻卻堅毅異常,她對於雲翳長老絕對是有着無上的崇敬與信心。
“雲翳大長老號稱乃是東晉第一強者,這名號確實無人不曉,只是對方人數衆多……”柏月白聽聞雲溯卿之言心中略略有些緩解,只是雲翳的那身形,還有對方如此多的強者,皆是令她心憂不已。
李淺墨有些感激的向着雲溯卿點了點頭,而後她掃過廳內諸位將領,“今夜大家疲倦,且先去休息吧,待我明日再做決定”。
李淺墨並不曾當即便有了決斷,只是說罷之後轉身離去。衆將同樣各懷心思,相互勉勵幾句便也再次回到了自己營中。
小川覺得今夜似乎格外的漫長,外面絲毫沒有天亮的徵兆。他也並沒有返回自己的營帳之中再睡一覺,而是沿着軍營周邊緩緩走動起來。
他時而望一眼璀璨的星空,時而有看看遠處的黑暗,偶爾再看一眼身後燈火通明的營帳,他逐漸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己從極北冰原到一始閣,然後到南楚,到星海草原,後又前往惡靈海,再返回李淺墨軍中,一幕幕的畫面仿若一場場電影一般浮現於自己的腦海之中。
“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卻經歷了不少事情吶!”小川感嘆了一聲,“只是目前依舊未曾有父母的消息呵……”
他再次看向那片耀眼的星河,在他的前世,這種美麗的星雲是萬難見到的。
“如今淺墨姐也面臨着幾無生機的局面”,他喃喃自語了一番,“可是我可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一個一個離去啊,未曾保住父母,難道連自己的……”
小川沒有吐出心裡的那個詞兒,只是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現在的自己可不是一個煉體期的孱弱幼兒了,自己倘若引動那股力量,恐怕應當也不會弱於當年自己的父母了吧?”
小川彎了彎手臂,覺得自己的身體之中充斥着無窮的力量。
“所以,不能像以前那樣坐以待斃或是求助於人,奮力一戰吧!”倘若真的與淺墨姐共同戰死沙場,臨死之前再來一番表白,或許也是一段佳話,總比前世吞了晶體自殺來的浪漫的多吧……
“爲何發笑?”
小川根本不曾發現,自己的嘴角已然流露出了一絲略有猥瑣的笑容,然而一道清冷的聲音卻忽然令他醒了過來。
小川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定睛一看卻正是李淺墨。
“殿下,你,你爲何總是大晚上的神出鬼沒……”小川有些心虛,想起他多次與李淺墨在夜晚談心,又有些好奇。不過他問出這話心中便已後悔,怎麼說的人家不像好人?
李淺墨有些嗔怒的瞪了小川一眼,但顯然並不在意,“起兵以來,總覺事事憂心,因此常常夜不能寐,所以便總動的多了些。”
不過李淺墨倒也向着小川解釋了一番。
小川聞言不由有些心疼。
想當初自己僅僅是負責了一個課題罷了,便能夠熬得沒日沒夜髮際線悽慘,如今她考慮的可是己方十幾萬人的生命,以及整個帝國的未來!
“殿下不必心憂”,小川看了一眼有些憔悴的李淺墨,“兵來將擋便是,不管殿下的決定如何,小川必定追隨殿下死戰!”
“那你說”,李淺墨望了一眼軍營之後的夜空,“我究竟要不要撤軍而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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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她仍舊在糾結該如何做這一決定。
“直取長安,必不可返!”小川斬釘截鐵的說道。
“雖然李明瀚此次確是集結大軍圍攻雁翎關,但是我總感覺這並不是他真正的主力。”小川一五一十的分析着,“而且他的目標始終便是殿下,他的後手定然是隱匿良久。而我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將何時發動。”
“所以,我們萬萬不可按照他想讓我們去做的想法行動”。
“只是直取長安,我們同樣恐無勝算”,李淺墨有些低沉的望着遠處說道。
“殿下”,小川忽而異常認真的看着淺墨,這令習慣了玩世不恭的他的李淺墨有些不太適應。
“小川自星海草原便追隨殿下征戰,雖年齡不大,但是卻也經歷了諸多戰役。我明白戰爭不可能有勝無敗,也不可能會有着公平可言。倘若李明瀚真的弱小,那恐怕李唐帝國如今也不復存在。我們欲要征戰的便是這般強敵,我們要達到的目的便是攻佔長安,號令天下。”
“所以,不管前景幾何,也無論長安現在兵力守備如何,唯有死戰。”
小川淡藍色的雙眸之中倒映着夜空的星河,李淺墨一時看的有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