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疲憊,我們先找一家漁家好生休息,明日租船入海”。老頭兒不再給小川感嘆的時間,大手一揮向着遠處一片低矮的漁家走去。
“師傅,這惡靈海如此浩瀚,我們該到何處去尋那聖物?”
在漁家花了些小錢吃飽喝足,師徒二人滿意的打着飽嗝,小川想起了此行的關鍵問題。
“惡靈海上有座幻朧島,那便是我們的目標。”老頭兒拍着肚皮說道。
“幻朧島?”小川覺得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是卻如何也不記得是在哪裡聽過,“那島上便有聖物?”思索半天無果,他只好放棄。
“或許……”老頭兒望着大海的方向說道。
師傅您老人家究竟靠不靠譜啊,大老遠跑過來,您可別練我。小川心中吶喊到,然而他自然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只得無奈的與樑天策行了一禮,然後打了個呵欠早早睡去。
上次出海還是在極北冰原時與父母一起,小川坐在船上難免有些傷感。
“快些快些,你這速度不知猴年馬月方纔能到!”
小川正多愁善感之時,老頭兒不耐煩的催促道。
二人找漁家租了一艘帆船準備好充足的食物和淡水便揚帆入海,然而樑天策自詡年邁力衰硬是將划船趕路之事交給了小川,還美其名曰可加速修煉,小川一路腹誹卻又無可奈何,聽他催促只好暫時拋下情緒,賣力的划着船。
二人由從近海出發,海水碧藍澄澈,還有不少漁船來來往往。小川擡眼望去,只見大多都是滿載而歸的漁民們,不由得感嘆起這惡靈海資源之豐富。
“師傅,你們真的不吃硬殼蟲啊?”他記起了當年與樑天策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你小子有完沒完了,那麼噁心的東西怎麼吃!你口味真是夠重的!”樑天策滿臉的嫌棄。
小川嘆息了一聲,便不再多言,賣力的划起了船。
已經在升靈境邊緣徘徊的小川其實完全可以稱得上“強者”二字了,這個世界大概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煉體期無法繼續向上突破,一來天賦不行,而來也沒有修煉條件。
師徒二人的帆船比衆漁船快的多,二人很快便離開了近海向着遠處的大洋駛去。
周圍的漁船漸漸變少直至一艘也不見,海水也由清澈見底的湛藍變成了深邃的深藍之色,海浪暗涌,海天相接之處彷彿也變得更加清晰起來,遠處還能看到幾座不到的小島與天上的悠悠白雲,小川頓時覺得心情大暢。
“師傅,此情此景,我想吟首詩”。小川停下了划船,慢慢踱到樑天策身邊與他一起看着這難以見到的美景說道。
“哦?你小子還會吟詩?”樑天策有些意外。
小川沒有理他,清了清喉嚨便道,“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他倒是毫不在意,直接將李太白的名作拿來吟誦,反正這個世界與前世不盡相同,是否也有李太白這人亦很難說起,此時氛圍烘到這兒了,不吟誦點什麼實在可惜。
“唔,不錯不錯,沒想到你小子……”樑天策開始並不在意,然而細品之下竟覺得這詩妙不可言,“這詩,是你做的?”驚訝之下他開口問道。
好在小川尚未無恥到如此地步,也不想在這片世界靠盜取名人名篇來苟活於世,於是他連忙擺手,“這詩,這詩,是我父親教的。”他隨口編了個謊話。
“原來是慕鈞麼,”樑天策似有所想,“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倒也符合現在的處境。
“不過這黃河與太行是何處的名山大川?爲何我竟從未聽過?”樑天策忽而問到。
小川頓覺尷尬,早知道改改地名啊!
“當時我年齡尚小,只覺此詩意境深遠有慷慨激昂,因此也未顧得上問我父親這兩處爲何地。”小川繼續撒謊道。
樑天策不再言語,這首詩令他覺得彷彿是慕鈞爲此時的他們量身定做的一般,不禁又對慕鈞高看一眼。
“希望可以像你說的,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罷”,老頭兒望着遠處的海天一線喃喃自語。
“師傅,我們好像在後退?”出神的樑天策忽然被小川的聲音拉了回來。
“嗯?”樑天策注視着船下幽深的海面,發現似乎確實有異。
“水下有東西,你下去看看。”老頭兒指了指船下說道。
“我?可是師傅……”小川爲難起來。
“可是什麼?這種小事難道你還要爲師出手不成?”樑天策訓斥道。
“師傅我不會游泳啊!”小川悲憤說道。
“……”樑天策無語,“你們在極北冰原的海邊生活這麼久,青鸞與慕鈞難道便不曾教過你?”
“確實沒有”,小川老實答道。
樑天策聞言眉頭一皺,他忽而擡起右手向着船下虛按下去。
“轟”,那帆船猛然向下一墜,險些直接浸入水中。小川剛要慌張,然而那帆船頃刻間便又恢復了平靜。
“現在,你小子給我跳下去學游泳!連游泳都不會還站在這裡吟詩!”樑天策一腳便將小川踹進了海中。
小川身後的碧鋒重達千斤,他連聲救命都沒來得及喊出,瞬間便向着海底迅速墜去。
慌亂之下,小川趕忙閉氣並運行周身靈力,在身體表面形成了靈力光膜,下墜之勢稍緩,他便奮力的學着他之前見過他人游泳的樣子奮力向水面游去。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口苦澀的海水,經受了多少次海浪的拍打,甚至遇到了幾次海中水族的襲擊,小川終於能夠身負碧鋒在水中浮起且緩緩遊動了。
於是乎,樑天策便想到了另外一個主意。
他將船艙中的麻繩取出,套在小川與船身之上,讓他在海中邊遊邊拖船前行,小川頓時叫苦不迭。
不過伴隨着小川游泳速度漸快,他能感受到自己身體對天地靈力的吸收及運轉也漸漸加快,似乎這樣對於修煉大有助益,他不禁開心起來,不再排斥那老頭兒慘無人道的修煉之法。
師徒二人沿路暢行了許久,就在二人將要修整片刻之時,卻突生變故。
一張巨大的背鰭出現在不遠之處的海面,急速向着他們遊動而來。
先前師徒二人也經歷過不少大型的海中水族,然而海獸通靈,感受到小川那頗爲澎湃深厚的靈力波動便均識趣的繞路避過,偶有一些小型海獸圍繞他們同行片刻,卻也只是嬉戲而已。
但小川能感受到此次分明便是來者不善。
他在水中立刻警惕起來,剛剛學會游泳不久,他現在可不比在陸上那樣靈活。
那海獸遊動愈加快速,彷彿在海中飛行一般,小川眼神一凝,他覺得那似乎一條極爲龐大的魚類,僅露出的背鰭就要比他們的帆船更加龐大。
距離漸進,那海獸絲毫未有減速,似乎是想一頭撞上前來。小川解掉繩索,奮力向前遊動,雙手靈光瞬間閃耀,決不能讓它就這麼撞上來,否則巨大的衝擊之下,這帆船非散架不可。
“轟!”
那海獸瞬間來至小川身前,狠狠撞上了他以靈力匯聚而成的光牆。
海面之上頓時巨浪滔天,風起雲涌。
小川被巨大的力量向後推行了十數米,直到一股柔和之力將其緩緩抵住,他回頭一看卻是樑天策出手了。
“你且放手與之搏鬥,不必擔心身後。”老頭兒翹着二郎腿悠哉說道。
小川聞言立刻回身過來,見那海獸一擊未果,立刻調轉身形,高高揚起了那幾可遮天蔽日的巨大尾鰭,小川見狀立即狠狠的一拳揮出,一道靈力光刃攜帶者腥鹹的海風狠狠轟擊在那尾鰭之上。
巨大的衝擊力使那海獸幾乎從水中脫離而出,巨大的身形大半露出了水面。
原來是一頭巨大的鯨魚,小川不知爲何這種一向溫順的海獸此刻如此狂暴,但事到如今他也不能留手。
趁那鯨魚遭受重擊,小川立刻又是兩拳揮出。
那鯨魚發出一聲痛苦的哀鳴,生生捱了他這兩拳。
然而它卻並未就此退去,瞬間在水中維持了平衡,對着小川張開血盆大口。
小川只覺的一股巨大狂猛的吸力傳來,自己於水中根本難以控制身形,瞬間便被那鯨魚連同大量的海水一口吸入了腹中。
“嘿,這個笨蛋,跟條魚還要這麼費勁。”樑天策見得如此一幕不由覺得小川實在差勁,坐在船上嘆了口氣。
那巨大鯨魚一口吞了小川,但卻沒有再來找樑天策的麻煩,它似乎着急趕路,便要急忙潛入海中隱去身形。
然而瞬間後它卻狂躁起來,龐大的身軀在海中翻滾着,捲起層層巨浪。
忽然間它發出一聲巨大的悲鳴,小川手持兩柄橫刀渾身浴血的從它的背部猛然衝出,那巨大鯨魚掙扎片刻後便不再動彈,浮於海面,鮮血大量涌出,染紅了肉眼可及的所有海面。
“本想饒你一命,怎奈你苦苦相逼。”小川浮於猩紅的水面,有些感慨的說道。擊殺這麼一條巨大的生命,他覺得有些過於殘忍。
注:文中詩作引自李白《行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