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猛心中當下一驚便欲再次搭箭射之,可當其有些慌亂的背手取箭之時卻發現箭袋已空,剛剛那竟是他身上最後一隻精鋼鐵箭。他心中出現了一絲驚懼,大腦中甚至空白起來。
而小川此時更是驚慌失措,完全不知該如何去抵抗這鬼氣森森的東西。吼吼此時再次向着那東西一聲怒吼,然而除了增加那鬼面的憤怒之情外似乎沒有任何作用。
最後時刻,猛猛一個踏步,立於那東西的前行之路上,他一把將小川狠狠的推出,這種時候了,能拖延一刻便是一刻吧,這是猛猛心中最後的想法。
小川不曾防備,被猛猛的大力直接推倒在地成了個滾葫蘆。小師兄你又來?這都第幾次了,多活這一時半刻的難道還有什麼好處不成?小川暈頭轉向的同時心裡還在悲憤的罵着。
“砰!”小川直到撞到遠處的一塊青巖才停止了滾動,他眼冒金星的艱難爬起,略一尋找方向,便欲再次衝上前去與小師兄共赴死難。
然而緊緊邁出一步的他卻震驚的停留在了原地,第二隻腳似乎忘記了該要如何邁出。
猛猛的身前多了一人。
依舊是墨色長衫、烏黑的頭髮,還有在頭頂梳着的那整齊的髮髻,雖然看起來有些風塵僕僕,卻絲毫不妨礙那人的飄逸氣質。此刻那原本急衝而來的鬼面正被他牢牢的困於一個有形無質的光罩之中,顯得憤怒異常但似乎又無可奈何。
小川的第二步終於踏了出來,他下一刻幾乎要歡喜的手舞足蹈,“大師兄!”他彷彿一個重見光明的盲人一般激動的大喊出聲,緊接着便興沖沖的向着那裡跑去。
“大師兄,你怎麼纔來?”川想起當年他來救自己與母親時的場景,心中不由得有些幽怨,畢竟人命關天吶,就不能早一刻出現?天天這種刺激我這小心臟可受不了。
然而不待其繼續前行,卻被猛猛一把拉了下來,與大師兄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那裡太過危險。”猛猛神色凝重的望着與那鬼面僵持的大師兄。
“畢竟一始閣據此還是有些距離,我可不能飛過來。”大師兄回過頭來,向着小川解釋到。
然而這匆匆的一面,小川卻發現大師兄頭上滿是汗水,表情也不似往常那樣風輕雲淡,似乎他正在承受着極大地痛苦。
小川自從見到大師兄以來,何時見過他如此地吃力?當下不由得大驚失色,“大師兄,你怎麼了?”
“這東西,不好對付呵。”大師兄一聲苦笑,回頭說到,似乎是有些無奈。“沒想到當年與師傅匆匆一瞥發現的東西短短時間竟成了如此氣候,還真是留你不得。”他用僅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喃喃說道。
說話間,那被困住的鬼面似乎發起狂來,光罩內頓時銀光閃爍,厲叫頻出,先前還以上穩固的光罩劇烈的抖動起來,大師兄臉上痛苦的表情又加劇了幾分。
“小師兄,我們快去幫大師兄!”小川眼見大師兄分外吃力,不由得擔心起來,拉着猛猛便要上前去。
“不可!”猛猛的神情十分的嚴肅,“小師弟你可知那無形的光罩是何種能量?”經由猛猛如此一問,小川在恍然醒悟,他先前的注意力全部在大師兄身上,卻並未觀察到那就是何種神奇的力量。
他只能確定那絕不是靈力的波動,但是卻有並不明白是其他的何種力量,難道這片大陸不就是以靈力爲主導的嗎,這種神奇的力量是什麼?
“那個是大師兄的精神力量。”猛猛繼而說道,“不同於我們日常修煉的靈力,精神力量縹緲難尋,極難修煉,但是每個生物卻都是有着這種力量,先前那東西吞噬的,一定便是生物的精神,所以纔會造成沒有任何傷口的死亡。”猛猛見到大師兄的招式,頓時明白了先前的一切。
“那我們如何才能運用精神力量去幫助大師兄?”小川逐漸焦急起來,他纔不管如何縹緲難尋,他想要幫助大師兄的辦法。
然而猛猛沉默的搖了搖頭,“在一始閣中,除了大師兄,即使是二師姐也遠達不到能讓精神力有形無質的地步”,“我們更是不知差了多遠。”
“那也不能就如此坐以待斃!”小川激動地向着猛猛吼道。然而猛猛沒有任何反駁,只是將小川拉與身後,不讓他繼續靠近。
那銀色光芒的波動漸漸變得愈加強烈,近在咫尺的小川覺得天上彷彿又多了一個太陽一般令他難以睜開雙眼,他根本無法察覺到那裡正在發生着什麼。
然而他身邊的猛猛卻發現,身處那銀光最核心之處的大師兄面對那團耀眼的銀光正在飛快的變換着手印,雖然那鬼面掙扎的愈發激烈,但大師兄已不似先前那般痛苦與無奈,他靈巧的雙手飛快的結出一個個玄奧的印記並不斷的加持在那光罩之上。
這難道是……猛猛目不轉睛的望着大師兄的動作,一顆心彷彿瞬間跌到了谷底。
漸漸地,那銀光被遮掩下去,小川眯着眼睛,終於再次看到了大師兄的身影。大師兄的手上此時懸浮着一個銀色的球體,其上紋路密佈,還再不停地抖動。
“搞定了?”小川望着已轉過身來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大師兄,有些欣喜的問道。
大師兄點點頭,又恢復了往日的氣質與風度。
“大師兄你真是每次都能出來力挽狂瀾啊~我愛死你了!”小川像個神經病一般忘情的喊着,便欲到大師兄身邊去。
然而猛猛緊抓他的手卻未鬆開,小川疑惑的望着他小師兄。
“猛猛,迅速帶小師弟及羅家二位離去,此處,再也不要前來。”疑惑的小川聽到了大師兄嚴肅的話語,瞬間驚恐的擡起頭來。
“大師兄,你要做什麼?”他隱隱覺得似乎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小師弟,你要學會堅強,努力修煉,未來要救回你的爹孃唯有靠你自己。”大師兄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但是卻說出了彷彿生離死別的話語。
猛猛沒有說話,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
只見大師兄向着不遠處的羅天祥和羅文緲二人微微一笑,然後又向着一始閣的方向遙鞠一躬,他的體內突然散發出一陣柔和的白光,白光帶着那球體瞬間便沉入了地下深淵消失不見,而大師兄的身體也在同時向後倒去。
猛猛此時終於有所行動,他鬆開小川,瞬間移至大師兄身邊,接住他的身體,然後竟然出人意料的放聲大哭起來。
直到大師兄鞠躬的那一刻,小川依舊是不明所以,然而破天荒的見到小師兄嚎啕大哭,他雖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導致了現在的情況,但是他也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小川想到那可能的結果,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再也無法站立,他一個趔趄跪在了地上。
一條白練穿梭于山間的嶙峋怪石之間,它遊刃有餘的在花草之中愉悅的行進而過,彷彿輕輕拂過有它養育的衆多子女,而後卻突然失重,重重摔下了懸崖,在山腳的深潭激起了朵朵雪白的浪花。
一朵浪花被遠遠的飛濺而去,剛好濺在潭邊一位正在垂釣的老者臉上。老者緩緩站起身來,棄杆而立,右手在臉上輕輕的擦拭了片刻,向遠處凝視良久,喃喃的說了些什麼,然後倏爾消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