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烏雲劃過眼眸,遮擋住了閃爍着的星星,最後一縷光,熄滅在了我的眼睛裡,終究變成了我無盡的黑暗,彷彿是我掙扎不出的宿命一般,將我緊緊的囚禁於此。
我依然背對着他,望着看不見星星的夜空,許久之後,我澀聲開口:“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我自嘲的笑了笑:“哪怕就是死在你的手裡,最起碼在死去的那一刻,我依然還認爲你是我的兄弟。”
“哈哈……哈哈……”阿冰哈哈大笑了起來,只是他的笑聲更像在哭:“我也想當你的兄弟。”他彷彿說的很艱難,就連聲音都哽咽了起來:“可是我們今生的兄弟情義,註定已經到頭了。”他仰起頭,抽了抽鼻子,將溢出的眼淚,生生的逼出了眼眶:“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我轉過身來,看着那張熟悉的臉,只是在此刻卻也陌生了起來,他就拿着槍站在不遠處,指着我。他拿槍拿的很穩,就連手臂都沒有絲毫的顫抖:“如果不是偶然的一個想法,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其實我早應該懷疑的,爲什麼當我們一有點動作的時候,警察去的就是那麼的及時,呵呵……”頓了一下,我繼續說道:“作爲在警校綜合能力第一的你,甚至好多都已經破了前人的記錄……即使上面在如何的刪除你所有的事情,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的,我說的對嗎?”
阿冰仰起頭,一滴淚水清晰的順着臉頰滑落而下:“對,可是那又怎麼樣?小的時候,我家裡窮,處處被人看不起,哪怕是以最優異的成績考入了警校,那些同學依然還看不起我,甚至我都不敢和他們一切去吃飯。所以我很自卑,看到別人交着女朋友有吃有玩,而我只能低着頭走開,來付出比他們更要多的努力,我只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擡起頭,我不想在被人看不起了。所以我不停的努力着,終於,我成爲了警校最出色的學員
,他們對我投來了敬佩的目光,我的父母也開始以我爲榮了。”
他自嘲的笑了起來:“原本我以爲,我可以好好的當一個警察了。可是誰能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你說可笑不可笑?”最後一句話,他咆哮了出來,四周的灰塵伴隨他的聲波慢慢的飄蕩而起,許久之後才漸漸的落下:“我想當一個警察,可是卻和你們這些黑社會爲伍,我想當一個好人,可是我卻在跟着你們不停的殺人。你說這是爲什麼?爲什麼?”他對着我大聲的咆哮着。
還不待我說話呢,他就悲哀的開口;“原來這就是命呀,當我父母有病的時候,我那些上司沒有爲我做什麼。而是你不辭辛苦的聯繫了最好的專科醫院,拿錢來替我父母看病。我始終都告訴自己,你們是黑社會,我是警察,可是爲什麼到最後幫我的,站在我身邊的永遠都是你們呢?”他眼睛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如果可以選擇,有你們這些兄弟,哪怕陪你們沉淪在黑暗中哪又如何,可是我的身份根本就沒有選擇。”
“我以前一直都不信命,認爲人定可以勝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手裡的,但是後來我明白了。人根本就掙脫不了命運,所有的一切都是已經註定的。”他慘笑了起來:“就像現在這樣,我依然還當你是我哥,可是同樣的,我也不會放下手裡的槍。”
沉默了許久,許久。我牽動嘴角笑了一下,木然的開口:“其實曾經我們第一次的見面不也是你們安排好的嗎?故意吸引我的注意,然後在酒吧也同樣如此。你們最初的目標是鳳凰對吧?”
幽深的槍口就在我的眼前,宛如死神的眼眸在注視着我,突然發起了一絲莫名的疲憊,我一腳踢過那張殘破的椅子坐在了上面。阿冰注視着我,臉色複雜萬千,痛苦交織轉換:“是,我們最初關注的就是一些國際軍火走私交易的事情。因爲那時候的你,
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我們關注的。就像你說的,那時候的你就是一個小混混,唯一對你的瞭解,就是他們幾個曾經爲了你劫囚車的事情,可是這件事情,同樣也被鳳凰找人壓了下去,甚至上面的人都不敢在繼續追查你了,因爲鳳凰真的太可怕了,在沒有絕對的把握將她一網打盡,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他心有餘悸的說道。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留在你的身邊也是陰差陽錯,從一開始對你們的憎恨,厭惡,直到我開始慢慢的敬佩你,可以說,吳鑫,這幾年你是我看着起來的。”
“那時候跟在你的身邊,咱們去幫鳳凰收一筆錢,那是我第一次殺人,我永遠都忘不了他當時的樣子,甚至我現在閉上眼,都可以看到他掙扎的血色。當時你把人脫光了丟盡了冷庫裡,看着他在裡面呻吟求饒,而你卻無動於衷,當時我就在想,黑社會果然就是黑社會,早晚我會將你們一網打盡的。”他突然笑了笑,彷彿在努力着追憶着昔日,那最璀璨的色彩:“可是後來你們毫不猶豫的幫我擋刀子,我看到你們在血色中可以爲了彼此不顧自己的生命,那時候你和俊哥摟着我的肩膀,告訴我,我們是兄弟。那是我第一次除了父母之外,感覺到的溫暖。就連我的同事,我的上司,他們從來都沒有這樣對我,也從來沒有人和我說過把我當兄弟……跟在你們身邊我真的很快樂,因爲我知道你們是真的把我當兄弟的,真的可以毫不猶豫的爲我去死。”他臉上的笑容說不出的悲哀:“原來最重情義的竟然是我想要一網打盡的你們,原來對我最好的,竟然是你們這些黑社會份子。”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痛苦的說道:“所以,哥,你自首吧。我會向法官提你求情的。”他突然跪在了我的面前,淚流滿面的看着我:“最後我在叫你一聲哥。哥,我不想你死,我求你了,投降吧,去自首吧,你沒機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