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凰並沒有退縮,看着他冷笑說道:“的確,沒有人受傷,或者說,沒有人受重傷。”
既然已經不顧她的生死,那麼她也沒有必要再好言相對,真正自私的人其實不多,可是姝凰卻全部都遇上了,不能不說奇葩。
“隔牆有耳,我不想和你說太多,你想要保全家人是你的事,沒有必要把我也拉下水。朱意琛,我不欠你什麼,你也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他想死就一個人去死吧,沒有必要拉上其他人。
姝凰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這種事情根本不值得生氣,想她死的人,不止一兩個,早就習慣了。
她對意琛從來都沒有期待,照理來說,沒有期待,就不會有失望。
但是此刻,她卻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這種男人,最好永生不見。
“我也沒打算,在這裡逗留太久,外面亂成一團,在場的每個人都要仔細盤問……”
意琛又怎麼會聽不出姝凰語氣裡的恨意,不過沒有解釋的必要,因爲一開始他就是這樣計劃的,姝凰本來就是他計劃之內的棋子。
“除了你。”
意琛說着,看了她一眼,站起來,雙手負在身後,一副很灑脫的樣子。
這是一步險棋,不管姝凰又沒有成功,她在衆人之下不顧一切救下皇上,這是既定的事實,誰都無法否認。
當然,受傷是難免的,姝凰也算是輕傷了。
姝凰把手掌捏成拳頭狀,滿眼是不甘心和憤慨。
“後果會怎麼樣,總要有人承擔責任吧,就算你世子爺聰慧過人,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總不會一句天災,就輕描淡寫而過。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去關心其他人,真不知道是善良呢,還是天真。
意琛看着她的臉,如果不知道的人,還真的會以爲她是天真無邪的女子,多麼善良和可愛。
也許,姝凰這個女子,心底並沒有像她表現的舉止那麼歹毒呢。
“負責今晚事宜的樂府令還有太樂令,以及那些宮人們,會被問責吧,也許會死。”
整個樂府和禮司有多少人,這要是真的一個個問責的話,鐵定要血流成河。
姝凰看着關上的門,漸漸的渾身發涼起來,她雖然想過報復,可是也只是針對人而已,但是意琛不同,爲了達成目標,他可以把無辜的人拉過來墊背。
幸好自己不是他的敵人。
Www ⊙Tтkā n ⊙C 〇
姝凰看着自己發涼的指尖,她終究還是太幼稚,對不對?
那些要爲這件事負責的人,姝凰明知道他們是無辜的,卻說不了一個字去幫他們。
她就這樣一直坐在這裡,一直做到腳都麻了,文玉才帶着宮女走進來,宮女低着頭,把煎好的藥放在一旁,沒有說什麼就直接離開。
看來,文玉是吩咐過她們的,在姝凰的面前不要亂說話,即便是問起來,也不能隨意說。
“來,快把藥喝了,就不痛了。”
文玉端着藥,遞給姝凰。
這樣的舉動,也許從前的文玉,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這樣做,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即便是皇上自己的女兒,也沒有這個尊貴的身份。
姝凰接了過去,卻沒有喝,她討厭藥的味道,讓她想起上一世的毒藥,一樣那麼苦。
“文昌殿那裡,現在如何了?”
越是不想她問,她就越想要知道,就算知道那些可憐的樂府令還有太樂令是無辜的,她根本沒有辦法去救,也想知道結果。
她不是聖母,不會因爲聽到某一些人是無辜的,就不顧一切的去說明事實,然後用命相抵。她是一個很理智的人,那些人固然可憐,但是和她沒有多少關係,如果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別說整個禮王府,連她這個纔剛知情的人,都免不了一死。
要是誅九族的話,長生祥嫂整個煙水行,還有闌珊巧妮,那對姐弟們,以及她這一生接觸過的人,基本上都要撲殺。
這個代價,她給不起。
文玉知道如果她什麼都不說的話,姝凰肯定不會罷休,那麼至少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完。
“我沒有回去文昌殿,不知道那裡怎麼了,但是皇上和皇祖母都回了自己的宮殿,這件事有刑部的人來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的。”
文玉說着,看了姝凰一眼,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早就知道她會這樣說似的。
“其他人都回去了,不過卻是由御林軍送回去的,在場的所有人,雖然說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當是卻也有嫌疑。”
“朱意琛呢,他也回去了嗎?”
姝凰對那些皇親貴戚們不關心,他們的生死對姝凰來說,如同螻蟻一樣,她只想要知道,那個始作俑者,手裡拿捏着數十條人命的混蛋,現在是不是過的很逍遙。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姝凰這麼着急問出來,文玉的理解卻和她大不相同。
文玉覺得,姝凰在關心着意琛。
這賜婚果然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原本毫不相識的兩個人,卻因此而變得熟絡,還互相關心起來。
“他也回去了,雖然說有御林軍跟着,但是這也不過是程序上而已,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誰會擔心他,我恨不得他在半路馬車掀翻了。”
姝凰翻了一下白眼,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這樣的人,都能好好的活下去,這個世界,才叫沒有王法。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說起他的事,我就不說了。但是他很安全,你不用擔心。”
文玉說完以後,鼻子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就好像看着鬧彆扭的孩子一樣,把姝凰氣的有話說不出來。她總不能對着文玉說,文昌殿的圓木會斷,是因爲意琛動了手腳,他想要皇上死,或者是從皇上的手中,得到權利吧。
“也許就真的是天災,文昌殿一年纔開一次,奴才們就算仔細檢查,也總會有紕漏的地方,況且是那麼高的圓木,就算看不到,也有可能。”
文玉倒沒有多想,她說着說着,發現自己說的有些多了
,姝凰纔剛剛經歷劫難回來,這些事實在是不應該再說下去。
於是,文玉看着她笑着換了一個話題說道:“這可是我跟着太醫到太醫院親自煎的藥,你可要一滴不漏的喝下去才行。”
姝凰端着藥,苦澀發麻的味道,就算還沒有喝,也已經聞到,讓她一陣陣頭皮發麻。
她是一個不害怕受傷,卻害怕喝藥的人。
那些曾經的記憶,不管過多久,都抹不掉。
“是,我的好文玉。”
姝凰沒有辦法,捏着鼻子,一口氣灌了進去,然後整張臉都發白起來,好像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這筆賬,也要原封不動的,全部記在意琛的名下。
“笨蛋,誰讓你一口氣灌下去呀。”
文玉接過碗放在一邊,看着姝凰已經苦到扭曲的臉龐,無奈的笑了一下,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布包,打開是幾塊陳皮。
“這是我問太醫拿的,知道你怕苦。”
姝凰一句話都不說,幾塊陳皮下了肚子,才稍微撿回半條小命。
文玉見她並無大礙,才稍微安心,站起來看了一下週遭的環境,笑着說道:“天色已晚了,你今晚就在這裡睡下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皇祖母怕是嚇壞了,我也想陪陪她。”
話說道這個份上,姝凰還有什麼好說呢,只能點點頭,如今她就算回去,也是一個冷清沒有人的郡主府,還不如留在這裡。
因爲,這是意琛給她的機會,一個救了皇上的機會,如果連這個都不會把握住的話,她也枉費再活一遭。
“那些宮人們,會怎麼樣。”
姝凰看着想要離開的文玉,到底還是忍不住,那些人是無辜的,卻因此喪命。
雖然姝凰不會因此傾其所有去相救,卻也不能不在乎。
文玉看着她,心有不忍,皇家本無情,更何況涉及到皇上這麼大的事情。
只怕在場的所有宮人,還負責今晚宴席的樂府令還有太樂令們,都不得安生。
“總要問責幾個人的,這是慣例,不需要擔心。”
文玉笑了一下,有些勉強,姝凰是何其聰明的人,但是卻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既然文玉要她裝傻,那就只好裝傻到底,一切的事,留在明天吧。
也許是換了一張牀,姝凰躺在牀上,左右翻轉也沒有辦法入睡,傷口擦皮的地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更加的痛了,幾乎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最後,姝凰乾脆坐起來,點着了牀邊的青燈。她想要到外面走一下,可是這裡是皇宮,她還沒有活膩到在大半夜的在外面走。
而且是那麼敏感的時候,只怕纔剛走出,就會被當做刺客撲殺掉吧。
想到一個殺字,姝凰的眼眸就冷了下去,是她一直以來太天真,還是意琛太狠毒。從前做了那麼多事,在懋澤和意琛身上動過心思,她竟然還能活下來。
如果意琛真的想要對她出手的話,只怕在很多年前的禮王府,她還沒有出手利用意琛來躲劫,就化作屍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