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要思考下怎麼對付夏一天。
給錢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麼剩下的就是……
告他父母!(攤手.jpg)
我也是實在沒有法子了,加上以前我做班委幹部的時候,是有統計過大家的家庭信息的。
要聯繫上夏一天的家人, 也不需要費多大的功夫。
但是……怎麼和他們說呢?
我對夏一天的家庭背景其實還算有些瞭解。
我知道他是來自外省的一個小縣城, 家裡也不算小康, 父母都是普通工人。
就因如此, 大學中的夏一天才格外的勤奮和努力, 每個暑假寒假基本沒回過家,都是在外實習和兼職渡過的。
要是讓他媽知道了現在走上歧途的他,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一個人太迫切得到某樣東西時, 的確會想要抄近路。
但人生的捷徑,往往通向的就是萬丈深淵。
思索了一陣, 我組織了下語言, 還是決定給他母親打了電話。
手機中傳來的滴滴聲響了很久, 才被接通。
電話對面傳來的是一聲有些熱情的中年婦女聲:“喂?哪位呀?”
我沉默了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叫她。
夏一天的母親頓了下, 顫抖着聲音問:“是一天嗎?”
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夏一天現在和自己的父母都沒有聯繫了嗎?
“不是的,阿姨,我是蕭宇,一天的大學同學。”
“哦, 這樣啊, ”夏一天的母親聲音聽着有些失落:“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阿姨……”
我咬了咬牙, 還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其實並不是很複雜的一件事, 但我還是足足說了十多分鐘。
當然, 我並沒有說出和夏一天曾經的關係,只是說以前是關係很要好的朋友。
幫別人出櫃這種事, 我還是做不出來的。
聽完我的話後,夏一天的母親沉默了好一會。
“阿姨,你還在聽嗎?”
“在的,在的,”她的聲音很淳樸:“孩子,這樣……阿姨現在也聯繫不上一天,如果你再遇見他麻煩給阿姨打個電話,讓我來跟他說好不好?放心吧,阿姨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謝謝阿姨。”
掛了電話,我靜坐着想了很久。
我沒想到夏一天的母親竟然是這麼的善良,完全沒有包庇自己的兒子。
而且透過她有些戰慄的話音,我能感受到她心中的複雜情緒。
失望?傷心?憤怒?
我感同身受,卻又無能爲力。
夏一天的家人,同樣也是受害者。
-
夏一天的號碼我打了過去,已經是空號了。他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個新號碼了。
朋友圈也拉黑了,根本沒有能聯繫上他的辦法。
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坐等他來找我算了。
反正下週一前,他肯定會出現的。
心懷不安的度過了個週末,等星期一上班時我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有些害怕他會直接找到單位上來。
幸好,直到下班,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影。
在單位上沒見着。
在辦公樓下也沒見着。
就當我以爲他會不會已經心懷愧疚,就此打住的時候。
在公寓樓下,我有些意外、又有些預料之中的見到了他。
夏一天正在和物業起了爭執。
“明明就是我租的房子,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進?”夏一天咄咄逼人。
物業經理微微躬了躬身:“抱歉,夏先生,蕭先生的確沒有給我留下備用鑰匙,我們也進不去。”
夏一天恨不得用鼻孔看人:“那你立馬給我找開鎖的來,把門給我撬開!”
“這……”
話到一半,物業經理看見了我從門廳中進來的身影,連忙對着我喊了一句:“蕭先生!”
我給他遞了個沒事的眼神,對着夏一天說:“走吧,跟我上來。”
夏一天當着物業經理啐了一口後,仍然罵罵咧咧的向我走來。
“好啊,蕭宇,鎖也換了,是打定主意要把我拒之門外是嗎?”
“上來再說。”
我瘋狂的按動着電梯的等待按鈕,有夏一天在身邊讓我感覺渾身不適。
門廳裡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無疑在好奇我和他之間的關係。
我不想讓太多的人熱鬧,還是打算把夏一天帶回家裡說。
好在一起等電梯的人還挺多的,擁擠着進了電梯,夏一天也沒就地發作。
可是一到樓層就有些忍不住了。
我纔剛把房門打開,夏一天就用胳膊肘抵在我的腰間問:“怎麼樣?錢準備好了沒?”
這玄關上沒有其他人,我也沒有心思再忍耐下去了。
掏出手機快速撥打了個號碼,對着他說:“等一下,馬上就好。”
“別搞什麼有的沒的,”夏一天耐心已經被磨光了,大聲的喊出:“再問你一次,錢呢!”
正在這個時候,電話通了。
我把電話遞在夏一天的手中,對他說:“你聽。”
夏一天眯着眼睛,忍着怒火想看我搞什麼花樣。
把手機拿在耳朵前,剛一放上去,就傳來了中年婦女的聲音。
“是……一天嗎?”
聽到這個聲音,夏一天直接怒了。
我原本是想讓他母親勸說一下他,讓他迷途知返,但哪想到他根本聽都不聽。
“砰”的一聲,直接把我的手機摔在了地上,發出一陣劇烈的響聲。
夏一天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起來,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氣。
“蕭宇,你是什麼賤貨,以爲聯繫上我媽就制伏我了?”
他渾身上來透露出來的危險氣息讓我有些怔住了。
我覺得他已經有些失了智。
“夏一天,你知道你現在是在幹什麼嗎?你好歹聽聽你媽的話!”
我的話剛說出來,掉在地上的手機也開始瘋狂的震動。
是他母親打回來的電話。
他本來就失聯了很久,這是唯一能聯繫上他的辦法,他母親肯定也不想就這樣放棄。
夏一天本來不想理會手機的震動,握緊拳頭準備向我走過來。
我一邊後退,一邊喊道:“夏一天,你已經失聯這麼久了,就沒想過和家裡聯繫嗎?你知不知道你媽有多擔心你,但你竟然連她的電話都不敢接。”
他停住了腳步,戲謔得看着我:“我不敢接?我以爲你像你那樣幼稚?”
說完他起身把地上的電話撿了起來,按了接聽鍵。
“喂~”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玩世不恭。
他母親一聲“喂”就聽出了是他的聲音,連忙說道:“一天?是媽媽啊!”
“我知道,有什麼事你說。”
夏一天冷漠的就像是和陌生人說話一樣。
“你快回來好不好,媽媽已經大半年沒聯繫到你了,很擔心你,你現在在哪?”
“在C市,我好得很。”
“你是不是勒索你同學的錢?一天啊,這種犯.法的事情咱們不能做啊!”
“同學?他是這樣給你說的嗎?”
夏一天盯了我一眼,眼中盡是嘲笑,讓我心中發慌。
他母親還想再說什麼,但卻被夏一天直接打斷了。
“停,不要再說了,呱呱呱的聽的我心煩。”
“一天,你聽我說……”
夏一天鼻孔微張,我知道他又要發火了。
“臭婆娘,我讓你閉嘴聽不見嗎?逼逼叨叨的有完沒完”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還將手機關了機。
做完這一切,夏一天把手機隨意的仍在地上,看着我冷笑:“賤.狗,還會通風報信了?我看現在還有誰能來救的了你。”
大門雖然沒關,但我已經被一步步逼退到了房內,這時候想再衝出去求救已經晚了。
夏一天搖動着手關節嘎吱嘎吱的響,看着已經半坐在地上的我,笑的極爲恐怖。
我手裡捏着剛退進房間時揀的水杯,咬着牙望着他。
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吧。
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格鬥”能力,走過來的夏一天早就發現了我手中握着的水杯,左手一翻使勁直接把我的雙手反鎖在身後。
右手抖動着握着拳狀,呼哧着向我的頭部襲來。
我閉着眼睛的最後一刻,看到的還是夏一天他眼中的肆虐。
身體就算再怎麼掙扎,也動不了,只有靜靜的等待這一拳的到來。
但半秒後,預計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
反而聽見了面前一聲沉悶的碰撞聲。
鎖在我手腕上的力道也隨之鬆懈,我重新恢復了自由。
睜開眼一看。
夏一天已經倒臥在了地上,右臉上被劇烈的力道摩擦下已經出了血,立馬變得烏青烏青的。
而他的身前,又多了一位站着的人影。
我喉結滾動了下,慢慢擡頭望過去。
不是別人,正是A叔。
他本就高大的體魄在半坐在地上我看來,顯得更加高聳。
一身整潔的西服卻和有些掛着血跡的右手格格不入。
因爲才使了勁,身上的肌肉充了血,將貼身的西服漲的鼓鼓的。髮絲也凌亂了不少,一縷原本梳在腦後的髮絲正懸空在額頭前,隨着剛纔還未散的力道不斷的晃盪。
想必夏一天臉上就是他的傑作了。
“A叔……”
在自己家裡看見A叔,我心裡五味雜陳,他怎麼會在這裡?有些疑惑又有些慶幸,眼眶溼潤了。
A叔揹着光,我看不太清他現在臉上的表情,但渾身上下透出的凌厲氣場是我從未見過的。
平時的他溫文爾雅,永遠是笑呵呵的暖男。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他也有這一面。
夏一天身高和我差不多,體格也差不多,能把我制伏得死死的完全靠的是我心裡的魔障。
但A叔卻不一樣了,本來就比他高出一個頭,身材更是不知道魁梧了多少。
他低頭看着夏一天,用像是看螻蟻一樣的表情問。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