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漫推門而入的時候還故意四處瞟了瞟,似乎在確定有沒有有什麼人她才進去。
她一進門便像一個常客一樣,隨意坐在了沙發上。
大中午的,沒有人來紋身。
“怎麼了?今天怎麼來了?”
樓上走下來一個穿着旗袍,身姿婀娜的年輕姑娘。她這般姿色,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文弱的女子。
誰能想到她就是主要的紋身設計師?
“沒地方可去了唄!”
秦漫漫撇撇嘴。
還真是沒地方可去了。原來她自己這麼可憐,委屈的時候連一個可以哭訴的人都沒有,更沒有可以被收留的地方。
真可笑啊!昀起大學金融繫系花,高材生,表面風光無限光鮮亮麗,受萬人追捧,背地裡連一個可以可以停靠的港灣……哦不,連一艘小船都沒有。
秦漫漫突然想起來“慰風塵”三個字。
“我有一本書,可以慰風塵。”
她喃喃道:
“我不需要慰風塵,我只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破樓茅房也可以。”
在B市的時候,她和母親生活雖然平淡,甚至總是被人嘲笑她是母親的拖油瓶,但從來沒有這般孤獨過。
孤獨,大概就是,你坐在一羣人中間,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傾聽你的心事。
“說什麼呢?快回學校去吧!這地方你不該來的。”
旗袍女子說完又補充一句。
“最近還沒有信兒。”
“喲,小姑娘又來了。”
一個五大三粗,穿着半袖,左胳膊上紋着一段佛經的大哥從後門進來了。秦漫漫在他面前,就像橘子碰見了大西瓜。
“貓哥,你今天沒帶嘟嘟來嗎?”
秦漫漫瞄了一眼他後背,這個花臂猛男今天並沒有帶着貓包。
平常他都揹着貓包,雖然在家裡養了七、八隻貓,但是有一隻小可愛很特別,很怕其他小貓,不合羣,每天上班他都會帶到紋身店來。
花臂大哥是一個情感細膩的男人。
“貓貓貓!你心裡只有貓!”
就在一大隻一小隻爭論的時候,一個男人推門而入。
他開門進來的一瞬間,一陣風穿堂而過。
那個男人西裝革履的,旗袍女子一眼看出他不是紋身的人。
果然,他直接走到了秦漫漫身後。揪着她的衣領,像拎一隻小貓一樣把她拎了起來。
秦漫漫還沒反應過來,花臂猛男也沒反應過來,這時候男人開口說話了。
“不好意思,我家小孩兒不懂事。見諒。”
男人說出的言語明明客客氣氣,但他的表情卻非常冷漠,甚至有種不容置喙的霸氣。
在大家還反應的過程中,秦漫漫已經被拎出來了,還被塞進了一輛白色的路虎攬勝的副駕駛裡。
“寧……寧總。”
秦漫漫嚇得連手都在顫抖。
不會吧!就因爲昨天的衣服?追到了這裡!不可能,我的行蹤怎麼可能會被人發現呢?
“安靜點。”
男人發動車子,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他似乎一句話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就如同上次在食堂和醫務室一樣。
真是惜字如金!
秦漫漫撇撇嘴。
她寫小說的霸道男主角都不這樣說話。
拽什麼拽?總裁了不起嗎?還不是一樣得三番四次求我去你們公司?
想到這裡秦漫漫突然很得意。
但是在短暫的一分鐘安靜之後,秦漫漫發現寧遠歸的車開的不是回市中心的方向,而是去郊外,她意識到了不對勁。
寧遠歸,要說他是一個很神秘又很高冷的人,而且寧家在A市家大業大,搞不好直接把她拐到一個地方,然後……她就算被人殺了都不會有人發現。
畢竟寧遠歸這個人,謹慎傲岸,心思縝密,又加之他從不應酬,做了什麼壞事也露不出什麼馬腳。
秦漫漫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覺得小說裡一夜強歡的情節很有可能發生,她不能坐以待斃。
打開手機定位共享給冷姒月。還要和寧遠歸聊天拖延時間。
“寧總!寧總對不起!那天是我的不對,我有眼不識泰山!沒有問清楚您是誰就用那樣的語氣和您說話,我的錯我的錯!我深刻地認識到了我的錯誤。”
“那個昨天……昨天那個謝謝你!我實名謝謝你!我發微博給你道歉!怎麼樣?”
“寧總~我就是一個寫膚淺情書的小姑娘,您不至於和我一般見識。啊~寧總~”
秦漫漫感覺自己已經把畢生的好話都說盡了,寧遠歸看都沒看她一眼,臉色也沒變。
秦漫漫甚至想到要跳車。
她向車窗外的地面看了一眼。
寧遠歸才慢慢開口,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我不吃人。”
“……”
秦漫漫尷尬地想用頭髮把臉遮住。
她還是想爲自己辯解一下。
“就是,我有什麼錯我都可以,不不不不,您都可以指出來——”
“沒那麼老。”
寧遠歸四個字蹦出來,空氣瞬間凝結到冰點。
寧遠歸只覺得他見到的秦漫漫並不是大家所認識的秦漫漫。她哪是什麼溫柔淑女,明明就是一隻小麻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還是一隻小奶貓,最愛假扮小老虎。
還去紋身。
好傢伙!原來秦漫漫戴着一副傾城不可一世的面具。
小小年紀,兩副面孔。
“哥!大哥!寧大哥!我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吧!你收拾我也不用去郊區吧!”
秦漫漫的驚人發言徹底讓寧遠歸覺得,學校裡的男生喜歡她是因爲眼瞎。
有些人就適合遠遠地看着,因爲你一旦靠近,就會發現,TA和你看到的,不能說是一模一樣,簡直毫無關係。
不過這小姑娘胡思亂想太恐怖了,還以爲自己要把她辦了。
“加油。”
寧遠歸不過是要去郊區給車加油。
“加油?”
秦漫漫撓了撓頭。
什麼加油?現在是需要加油的時候嗎?她看了一眼微信,冷姒月沒回復,手機還突然關機了。
昨晚在秦天家沒充電,今天在宿舍也沒充電,倒黴催的!
“給車加油。”
“就是,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我有錯。但是,你完全可以起訴我。我現在得回學校學習。”
我要回去學習,真的,我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想回學校學習。
“啊!”
突然一個急剎車,秦漫漫由於慣性向前衝去,寧遠歸眼疾手快,右胳膊已經擋在了秦漫漫的胸前。
“呼——”
車停下來,秦漫漫剛剛條件反射地抱住了寧遠歸的胳膊。
“沒事吧?”
寧遠歸看秦漫漫的樣子,應該是想口吐芬芳,但是忍住了。
在我面前還裝。
“沒事。”
秦漫漫搖搖頭,她鬆開寧遠歸的胳膊,卻無意間看到了他手腕上的胡桃手鍊。
突然,她心頭一緊,胸口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一樣。
“這顆胡桃,哪裡來的?”
秦漫漫看着胡桃出了神,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出來。
這胡桃,和我媽媽留給我的很像,我記得是一對兩顆,上邊的字不一樣。
寧遠歸,你從哪裡得到的?你見過我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