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歲的林悅第一次把男孩子帶回家,心裡充滿着對未來的渴望。萬分篤定這樣優秀的徐子封一定會得到父母的喜歡,甚至偷偷的在心裡想着一畢業兩人就可以結婚。
那也是第一次與最敬愛的人吵架吧?大四即將畢業,本打算回家過年的徐子封,禁不住我的軟磨硬泡,答應和我一起回家,很自豪的向他保證爸媽肯定會喜歡他。
“你就這麼肯定?”
“當然,只要是我認定的,他們肯定會同意的,而且我爸爸最喜歡上進的有爲青年,徐子封同志,我對你有信心。”
“但願如此吧。”徐子封卻不像我這麼開心,語帶保留,而且臉上有着我不熟悉的一絲憂鬱。
這一份憂鬱讓我忽然感到不安,但並沒有多想,想着爸媽都是開明的人,有怎麼會有門第之見呢?也許是徐子封多想了。
徐子封在家裡只住了兩天就推脫家裡有事要離開,我雖然不怎麼開心,但只好答應。
在他走後一天爸爸就把我叫到書房鄭重其事的和我說,“小悅,爸爸希望你不要和徐子封在一起。”
什麼?“爸爸,你在和我開玩笑嗎?”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小悅,我知道很難,但是你們……”
這突如其來的決定讓我心驚不已,“爸,你爲什麼這麼做。”
看到我不安的表情,爸爸有一瞬間的掙扎,但頓了頓還是無比清晰的說出口,“我只是覺得你們不合適。”
不合適?這個理由這麼牽強,又怎麼能說服的了我呢?
“爸爸,我和他在一起兩年多了,合不合適我自己知道。爸,我真的喜歡他,你不是說過,只要是我喜歡的,你就會同意嗎?”爲什麼今天會出爾反爾,我迫切的抓住父親的手問。
“孩子,爲人父母都希望把最好的給孩子,爸爸只是覺得你適合更好的。”
可是當初的我一心沉浸在愛情被破壞的悲痛裡,根本注意不到他的意味深長,只是一味的埋怨他,“最好的?說來說去,你還是嫌棄他們家庭不好,是不是?”
“小悅,爸爸從來沒有這種思想。”
“那爲什麼呢?徐子封很優秀,而且很上進,爸爸你不是最喜歡這種男孩嗎?”
“孩子,我知道一時間讓你做這個決定,你肯定難以忍受,但是我們這麼做都是爲你好,你還年輕,以後會找到一個更好的。”
“爲我好?到底是不是爲我好,我心裡知道,說到底你們就是想讓我和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在一起,是不是?爸,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自私。”
這是我第一次和他說出這麼過分的話,父親只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手顫抖着,終究什麼也沒說。
接連幾天我都在和他們冷戰,賭氣連面都不肯見,那時的我一心想着他們是破壞我感情的劊子手,眼裡根本看不見父母的擔憂和欲言又止。
甚至想着如果他們不答應,我可以離家出走,在法律上我已經是成年人,可以對自己的行爲負責。只是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愛情是需要兩個人經營的,一個哪怕支撐的再辛苦,只要繩子那一頭的人鬆懈,就會摔倒,摔得渾身是傷。
父母要我和徐子封一刀兩斷,但那時的我根本沒法接受,任性的收拾行李回學校。
“小悅,你爸媽是不是不接受我?”
“沒有啊,他們很喜歡你啊。”面對他的提問,我只能下意識的選擇說謊。
“別騙我了,你只要一說謊我就看的出來,到底還是不行。”雖然面前在笑,但笑容裡有着難以忽略的悲哀的神色,這樣的笑容只會讓我更加的心疼而已。
“我說過只要是我喜歡的,他們就會接受,而且我的子封這麼棒,一定可以的。”我的心堅定不已,只是簡單的認爲只要我們堅持妥協的肯定是爸爸。
當時的那個誓言現在看來還真是可笑,或許有些事情不是有心就能一定成功的。
徐子封什麼也沒說,只是以後的日子我分明感受他的不同,雁過豈能不留痕,我也明白了徐子封的清高。突然發覺,即使在一起這麼久,即使早已習慣他的態度,然而不免有些難受。
“林悅,你家徐子封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吃晚飯的時候,許諾吞吞吐吐的開口問。
“不對勁?沒啊,因爲要畢業了,最近會比較忙,我好像也有好幾天沒見到他了。怎麼了,你聽到什麼了,還不從實招來。”
“林悅,你不要怪我對嘴,這件事已經好幾個人看到了,我就是怕你上心,所以沒和你講。你聽了,千萬不要難過,呃,也許事情不是那樣,也說不定。”
“許諾,你繞來繞去說了一大堆,到底想說什麼啊?”我都被搞糊塗了。
許諾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就是,最近徐子封和你那個死對頭章靜嵐在一起,我還看到了姓章用車送他回來。”說完仔細的觀察着我臉上的表情。
我一怔,但直覺的懷疑,他們怎麼會在一起呢?而且徐子封也知道我和章靜嵐不對盤,我搖搖頭,“你一定搞錯了,說不定他們系科有什麼重要的事呢。”
徐子封不會背叛我的,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他從來沒有變過心,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可是爲什麼這幾天他都說自己很忙呢?爲什麼我會這麼不安呢?
有些事即使我拼命逃避他是要發生,就在我和陳菲他們逛街回來,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徐子封從章靜嵐的車子上下來。
這意味着什麼?許諾的話不會是真的?
而他顯然也發現了我,“我們談談。”
“不要,我剛逛完街,我現在很累。”懦弱的想逃避,因爲我擔心接下來的事情恐怕是我最不願接受的。
“林悅,我們必須談談。”
爲什麼一定要讓我面對?“你和章靜嵐在一起?”
“沒有。”
“沒有?沒有爲什麼和她這麼親近?”他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彷彿過了好久,久得我已經快失去知覺,徐子封才突然開口,“林悅,有一個機會可以讓我出國留學,我不想放棄。”
“和章靜嵐有關?”
“是的,他爸爸願意出錢讓我去美國。條件是……”
“條件是你做他的乘龍快婿?”原來如此。
“不,小悅”,徐子封緊張的抓住我的手,“不是這樣的,我只答應,畢業後進他的公司幫忙,小悅,我喜歡的是你。”
“你已經決定了,要出國?”悲哀的問,既然已經決定了,現在談又有什麼意思呢?而且你做這樣的決定,把我置於何地呢?
雖然掙扎,但徐子封還是斬釘截鐵的開口,“小悅,我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
“爲什麼?那我呢?你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我必須成功……”
“所以比起你的成功,我就顯得微不足道。可是,你想留學,爲什麼不和我一起?我們一樣可以去美國,只要我爸爸……”
“別白費力氣,伯父不會同意的,而且我徐子封還不至於靠女人過活,我和章靜嵐只是交易,今天他的決定只是投資,不出五年我就會全部還給他。”
“如果我說,不要你去,你會不會答應?”
他只是眯了眯眼,臉部線條更顯得堅毅,慢慢的收回目光,點頭道,“我要去。”
其實在這個問題問出之前,我已經知道答案,就像陳菲說得徐子封是個不甘於平凡的人,他少的只是個機會。而現在正有個千載難逢的契機,徐子封開口的瞬間,我的心已涼了下去。
此刻的我已不知道是心痛還是麻木,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是我問的太白癡。那麼,我只能祝你成功。”
“小悅,你可以等我嗎?”
徐子封,你未免太過自私,在你做出決定的時候,選擇了把我捨棄,今天卻要求我等你,是不是我長期的遷就與退讓才造就了今天的“自信”呢?你憑什麼認爲我會等你。
一個人走在學校裡,看着熟悉的場景,想着這幾年我和徐子封的過往,今時今日,我才真正體會陳菲的忠言逆耳。
“林悅,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你會很累。”
是啊,在我和父母極力爭取未來的時候,徐子封的舉動無疑是扇了我一個打耳光,原來一切是事情都是我在自以爲是。原來我終究敵不過徐子封的事業和家庭,那麼我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麼呢?
從那之後,徐子封找過我幾次,但每次都是閉門不見。漸漸的,他的電話少了,也對,忙着出國,忙着****。我成了全校人的笑柄,更逃避不了章靜嵐的奚落,其實章靜嵐也是愛徐子封的吧?不然不會那樣堅定告訴我,“林悅,我會讓你知道,徐子封是屬於我的,你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徹徹底底的忘記你。”
無所謂了,一切都與我無關,我只是一個輸家,此刻的我已經沒有任何動力和你爭論了,徐子封的舉動不是告訴了我一切嗎?
這場愛情的戰役裡,我輸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