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玲瓏踏入黑洞之中,頓時眼前被無窮的金光所替代。她什麼也看不到,只看到無盡的金光,就連她自己也無法看到,彷彿她整個人都被融入了金光之中。
若不是耳邊縈繞着一縷淡淡的卻有些深沉的誦唸聲,她都以爲自己完全融化掉了。
許久,當她眼前的金光逐漸暗淡下去之後,她終於看清了四周的景象。
此景,猶如一幅畫卷一般,一片竹林旁邊一顆巨大的菩提樹,菩提樹托起一座九色蓮臺,蓮臺一側一衆僧侶盤膝而坐,菩提樹旁一口幽井,一條小溪從幽井旁邊流過,溪水一側有九朵金色蓮花,畫面最上方一道九色霞光。
整幅畫卷看上去讓人感覺十分的平靜,此刻月玲瓏感覺自己體內的力量都停止了流動,唯有那不甚多的金色力量,輕輕的微顫着。
她看着這幅畫卷,心道:難道我進入了那副畫中?眼前的這幅畫是什麼?又意爲着什麼?那九色蓮臺看起來有些異常,好似蓮臺之上少了一些東西一般。而且這九色蓮臺之上,竟然還有一個血點,這血點明顯是強自加上去的……
畫卷給月玲瓏帶來了諸多的疑問,她低頭看去,只見自己的雙腳正站在小溪的盡頭。
正在她不停的思考眼前的畫卷之時,她體內的金色力量突然間發生了異動,頓時九色蓮臺似在呼應一般,突兀的發出九色光芒。
九色光芒瞬間籠罩了月玲瓏的全身,她只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吸扯着她向畫卷之中落去。
就在她將要落進畫卷之時,九色蓮臺上的血點,突然的一閃,使得她落下的軌跡突然只見發生了偏移。
只是月玲瓏置身其中,根本沒有看到血點突然間的一閃。
在她的身體進入畫卷的瞬間,她看到自己的身體彷彿融化了一般,逐漸融入畫卷之中,她的意識也隨着身體的融入,一同模糊消散。
許久,月玲瓏驀地睜開眼睛,一坐起身,只見自己已經身處一地,一條潺潺的小溪從她的身邊靜靜的流過,小溪之中,點點的長出一朵朵翠蓮。
四周一片幽靜,彷彿這裡根本沒有人來過一般。
身處如此靜寂的環境之中,月玲瓏的心也跟着一起靜下來,就連她體內時刻涌動的四種力量,也停止了運轉。
她靜靜的起來,潦起溪水喝一口,清冽甘甜,然後沿着小溪逆流而上。
這是一座山林,月玲瓏沿着小溪逆流而上,便是在向山頂的方向行進。這一刻,她的心中平靜,雖然她也知曉自己前來是爲了救兒子,但她卻不想打破心中這難得的平靜,只這樣平靜的走着。
她不願意踏空而行,那樣做只會讓體內的力量涌動,只會打破她心中的平靜。
走過一程,月玲瓏走到一片空曠平坦的地方,擡頭望去,上面還有一半的路程纔到山頂。
空曠平坦的半山腰,有一座巨大的寺門,寺門之上三個燙金大字:蓮溪寺。
寺門之中,不是有女修從中走出,這些人身穿灰色長袍,儘管是女修,也是把頭髮剃的光光。月玲
瓏看上去甚是奇怪,可這些人盡都如此,互相之間也沒有人在意太多。
這些女修們看上去非常的安詳平和,彷彿她們的世界只有平靜一般。
月玲瓏走上前去,這些女修們也並不以爲怪,任由其往寺門內走去。一路上,月玲瓏散開魂識,掃視着身邊所經過的每一個女修,發現這些女修們的修爲十分的低下。許多人就連化仙期都沒有到。
但在這些人的臉上,卻看不到那些一心只求提升修爲的慾望。
走進山門,是一個院落,院落並不大,四周種着不少的樹木,月玲瓏站在院落之中,樹木之上的鳥雀不斷的發出翠鳴聲。
正殿殿門之中,一尊金像坐落其中,月玲瓏認不得金像是何人,但是僅看着金像那可掬的笑容,便令心情頓時開朗幾分。
金像的兩旁,各有一條豎幅自大殿頂上懸下,左書:眼前都是有緣人,相見相親,怎不滿腔歡喜。右書:世上盡多難耐事,自作自受,何妨大肚包容。
看着這兩條豎幅,月玲瓏的心態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喃喃道:時間諸多難耐事,何妨大肚包容?包容,有那麼容易麼?我若包容,誰來救活我的兒子?誰來讓我的父母重生?
不知不覺間,她繞過金像,走出這個大殿,一路默默的走,忽然被一陣敲擊聲打斷思緒。擡頭望去,只見一年老的女修跪在一個蒲團之上,雙目微閉,手中不停的敲着一個木魚。
女修看起來已經十分的蒼老,似乎連走路都很困難,月玲瓏靜靜的看一會,然後轉身就要離去。
只聽女修說道:“既然來了,不妨坐下談一談。”
月玲瓏轉身,女修也停止了敲擊,蒼老的面孔之上,一雙眼睛卻是雪亮,渾然不像是她的眼睛。從她的眼睛中,月玲瓏看到的只有平靜。
“你可會救人?”月玲瓏問道。
“施主可是在問我麼?”女修也不轉頭,而是擡着頭看着眼前的巨大雕像。
“此間只有你我,並無他人,我不是問你還是問誰?”月玲瓏道。
“呵呵,此間有你、有我、還有佛,怎麼就無他人?”女修平靜的說道。
“佛?你指的是哪個佛?是佛修麼?”月玲瓏問道。
“心中的佛,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尊佛,即便是佛修,心中也有自己的一尊佛,所以人言可欺人,但卻無法欺心。”女修說道。
女修的話,讓月玲瓏聽得雲山霧罩,爲什麼她要說人言欺人?
“你要救誰?”女修的問話,好似對自己說一樣。
“我的兒子,你可會救人麼?你是佛修麼?”
“我只是一個人,並不是修者。我也不會救人,我只會度人。”
“你若不會救人,那我便走了。”
說罷月玲瓏轉身就走。
“你不是佛修,但你身上卻有四種迥異的力量。”女修的話依然平靜,彷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月玲瓏忽的轉身,魂識再次在此人身上掃過,還是沒有發現任何有修爲的
樣子。不禁心道:這就更奇怪了,此人沒有任何修爲,爲何還能看出我的體內有四種力量?
她再次轉身問道:“你可會救人麼?”
女修搖搖頭,然後輕輕一嘆,說道:“你的心不平靜。”
月玲瓏見也無法得到想要的結果,便道一句:“這與你無關!”然後轉身走掉。
轉身的一剎那,她的心中突然的一陣失落,但轉念一想,自己心急了,即便是在佛界,也不可能以來就能遇到修爲高深之人。
救人一事,哪有那麼容易的?她腦中不停的思考着事情,然後不知不覺的從蓮溪寺的後門走下山。
月玲瓏離開之後,大殿之中的年邁女修身上忽然緩緩的發出微弱的金光,然後金光越來越盛,逐漸照亮了整個大殿。
她走的很慢,並不長的一段路,也讓她走了兩天才完全走下山,當她感覺到自己飢腸轆轆的時候,已經到了山谷之中,在她的眼前,有一座草菴。
草菴看起來已經很長時間了,修葺的痕跡已經佈滿了草菴。飢腸轆轆的月玲瓏瞥眼瞧見一個野兔悠然的跑過,嗖的一下追上去,野兔根本沒有防備便被月玲瓏抓在手中。
月玲瓏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利刃,擡手就要宰了野兔,突然一個聲音從草菴傳出:“施主可否繞過野兔的性命?”
她停下手,卻並不把野兔丟掉,走到草菴之前,只見其內坐着一個老婦人,一身樸素的打扮,看起來沒有任何修爲的樣子。
月玲瓏的魂識掃過,卻是更加的疑惑,明明此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但自己的魂識竟然無法發現她。
這樣的情況,讓月玲瓏頓時警覺起來。
“施主的心太狂躁了,我這裡有些飯食,施主若是不嫌棄,可將就着先用下,若是不夠,老身再去給施主做來。”老婦人看着月玲瓏說道。
月玲瓏半信半疑的走進屋中,擡手正要說話,只見老婦人的手中已經抓着她手中的野兔,輕輕一拂,將其放生。
“我用一頓飯換野兔的性命,可否?”老婦人說道。
月玲瓏初來咋到,對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睿智的她也不會輕易與人發生衝突,於是點點頭,走向一旁放着飯菜的桌子旁。
她不聲不響的坐下,靜靜的吃晚飯,然後向着老婦人抱拳謝禮,然後便出門欲離去。卻聽得老婦人嘆道:“心不動,人不妄動,心動則人妄動,傷身痛骨,大悲無淚,苦海無邊,終究都是虛幻!”
大悲無淚,四個字重重的敲在月玲瓏的心坎上。月玲瓏不是笨蛋,也知曉此人定然不會是普通人,於是抱拳向着老婦人問道:“你可會救人麼?”
“救人麼?倒也救過幾個,施主莫非要救人?”老婦人問道。
月玲瓏一聽,心中頓時有了希望,說道:“我的兒子受了重傷,你能否幫我治好他?”
豈料老婦人搖搖頭說道:“你以一顆迷茫之心來救人,即便救活了,又有何用?一樣跟着你一起迷茫,還不如不救,讓他自入輪迴之中,去順天應道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