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不歸與敖晨到達天狐城,遠遠的,不歸便看到城門打開,兩隊人馬整整齊齊的列對於城門之外。最前方站立之人便是九尾狐一族的族長,在長長的隊列之前,顯得那麼的孤寂。
離城門越近,不歸的心中便越忐忑,這個生活了千萬年的城池,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這個充滿了愛與恨的地方,曾經給不歸的心中留下多少難以磨滅的回憶?
族長媚靈多日前便接到公子回來的消息,心中極其高興,掐算着時間,提前三日便守候在城門外,一刻也不曾離開的等着不歸。
終於不歸的身影映入媚靈雙眼,媚靈一個閃身衝到不歸面前,神情激動的看着不歸,溫柔的說道:“不皈,你終於回來了!”說話間就要去撫摸不歸的臉龐。
面無表情的不歸躬身一拜道:“族長,狐不皈有事相求!”
霎時媚靈伸出一半的手僵在當場,兩行清淚落下,口中喃喃道:“難道連一句‘孃親’都不願意叫麼?罷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罷媚靈默默轉過身,向着城門走去,清瘦的背影,顯得更加的孤寂蕭條,仿若這天地間,只剩下了這一個孤寂的身影,彷彿一切都在這一轉身間被磨滅。
不歸看着轉身默默離去的媚靈,心中矛盾萬分,愣了片刻,輕嘆一口氣,快步追上去。
媚靈一路來到大殿,不歸揹負着裝有月玲瓏的盒子,與敖晨一起緊緊相隨而至。
進入大殿,媚靈屏退左右,只留下三人,媚靈問道:“不皈,孃親……”
“族長,不皈有要事相求!”媚靈話說一半,便被不皈打斷。
媚靈心中一激動,說道:“不皈!叫我一聲‘孃親’就那麼困難麼?當年你父親是爲了全族着想才讓我封印他的,難道你以爲我願意麼?”說話間,媚靈已經是淚流滿面,幾千年的痛楚,媚靈始終不願意觸及,丈夫被絕封,媚靈便失去了最大的精神支柱,豈料丈夫被封印之後,兒子也因此惱恨自己而一去不回。
不皈靜靜的聽着媚靈說話,卻一直沉默的等待着,媚靈訴說一陣,見不皈毫無動靜,無奈之下便道:“罷了,不強求了,終有一天你會明白孃親的,你有何要事?”
不皈道:“我想救一個人!女人!人類!”
媚靈聽罷輕輕皺眉道:“人類?天棄界中少有人類,你怎麼和人類攪到一起去了?”
不皈道:“事態緊急,容不皈以後再向族長稟明,眼下還望族長能救下此女!”
每一個“族長”聽在媚靈耳中,都猶如一把尖刀落在自己心頭,自己的兒子不叫自己孃親,而是冷漠的叫一聲“族長”,即便是萬年修爲又如何?即便是壽命悠長又如何?若連這一份親情都丟卻了,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媚靈忍下心頭的痛楚道:“放下來看看!”早在第一眼看到不皈之時,媚靈便已發現不
皈身上揹負的不僅僅是一個木盒,而是其中藏匿着一個人,看不皈九面木盾時刻防護的態勢,媚靈也明白了此女對不皈的意義。
女人的心思總是很敏感,一切蛛絲馬跡都能輕易的發現,不皈的種種行爲讓媚靈知曉,自己的兒子找到了摯愛。
不歸小心翼翼的取下裝着月玲瓏的木盒,然後掐一道法訣,地面上頓時伸出無數藤條編織成一個藤牀,不歸打開木盒,溫柔的抱起月玲瓏,輕輕放在藤牀之上。
媚靈右手食指伸出,輕輕點在月玲瓏眉心,身後九尾天狐虛影自行出現,一條狐尾隨着其食指一同點在月玲瓏眉心,強大的靈識瞬間涌入月玲瓏身體。
驀地,媚靈擡起頭看着不皈道:“你用了替魂術?”
不皈點點頭,媚靈又問道:“用了幾次?”
“三次”
“此女如此重要麼?竟讓你捨去三條天狐魂來爲她續命?”狐不皈的修爲本已達到七尾靈狐之境,且隱隱就要突破第八尾,更是在九尾狐一族特殊的功法之下,已經複製出三條狐魂。
狐魂是九尾狐一族所特有的,當其族人突破到第五尾之時,便可複製出第一條狐魂,以後每多一尾便可多複製出一條狐魂,每增加一階修爲亦可多複製一條狐魂,而狐不皈除了自身的靈魂之外,已經複製出了三條狐魂,眼見就要突破第八尾便可再複製出一條狐魂,但卻用去其中三魂。
狐不皈爲自己的兒子,媚靈如何不疼惜?要知道每一條狐魂便代表着一條性命的。
“我願意爲她捨去所有靈魂,即便是七尾盡失,也不後悔!”狐不皈看着月玲瓏道。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情關終難過,我便盡力一試吧,此女情況非常糟,比你父親當年好不了多少!”說罷媚靈雙手掐蘭花指合在胸前,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頓時其頭頂再次出現一個九尾天狐虛影,比之本體天狐更加威嚴。
媚靈右手中指放入口中輕輕咬破,然後擡起,面向頭頂九尾天狐祈道:“九尾狐第四代族長媚靈,祈求先祖賜予一滴魂血!”
說罷,其右手中指上面殷殷的一滴血珠頓時散發着九色光芒飄向上方的九尾天狐虛影。
九尾天狐虛影低頭看着緩緩飄來的血珠,張口輕輕一吸,血珠便被吸入口中,片刻之後,九尾天狐輕輕一張口,吐出一滴九色血珠,九色血珠一出來便幻化成一個極小的九尾天狐,卻是虛影一個,絲毫沒有實體。
在媚靈的引導下,小九尾天狐虛影漸漸沒入月玲瓏天靈,一時間沒了動靜。
不皈擔心的問道:“怎麼沒有任何動靜了?”
媚靈道:“僅僅如此還不夠,帶上她速到祭壇!”
不皈一聽,快速掐訣,藤籠再起,包括着月玲瓏跟着媚靈便趕往祭壇。
到了祭壇,媚靈道:“放在祭壇最中央!”
不皈依言照做。
放下之後,媚靈道:“此女體內有一極爲特殊的東西,我也不知曉是什麼,若要使這個東西不在干擾其心神,唯一的方法便是讓其修行我族功法,以儘可能短的時間修出第五尾,只要能複製出一個狐魂,便可以魂轉心之術把邪物移嫁在新生狐魂之內,之後再以其他方法慢慢煉化此物,便可脫離危險!”
不皈道:“可是玲瓏神志不清,如何來修煉我族功法?”
“原來此女喚作‘玲瓏’,不施粉黛,清顏天生,也不枉此二字!”媚靈心中念道一句,然後對狐不皈說道:“這個方法甚是危險,你曾三次爲其替魂,與她的靈魂契合度已經很高,你們可以暫時共享魂力,如此她便可暫時恢復意識來修煉功法,只是除了能恢復意識之外,一切肉體活動都會暫時消失!”
不皈聽罷說道:“只要能讓玲瓏恢復如初,再危險我也願意!”
媚靈心中嘆道:“可是孃親不願意你去受此危險啊!”只是媚靈也無法阻止不皈,更何況不皈現在連一句“孃親”都不願意叫,若是自己再救不了此女,不皈對自己的怨恨將會更加的深,如此便更難享天倫了,所以儘管方法十分兇險,但還是要去試一試,即便失敗了,自己九尾七命,也能輕易爲不皈續命,並恢復修爲。
一切準備妥當,媚靈便傳授不皈一個神通,便是用來共享魂力的神通。
不皈修爲不低,很快便學會,心急月玲瓏安危的不皈時刻也不休息,剛學會便直接與月玲瓏共享魂力,教其修習初級功法。
媚靈看着不皈心急火燎的便開始救人,知曉無法勸其休息過後再救,無奈地嘆一口氣,揮手間打出幾道法訣,使祭壇運轉起來,一來是凝聚更多的五行木力來助月玲瓏修行和爲不皈恢復體力,二來便是平復不皈焦躁的心緒,讓其不至於因心急而走火入魔。
一時間,祭壇之上安靜下來,不皈雙目緊閉,古井無波的臉上,還一如既往的平靜,一隻手點在月玲瓏額頭,共享着自己的魂力。
藤牀之上,已經失去了任何肉體機能的月玲瓏,猶如一具木偶一般躺在那裡,只在其靈魂的最深處,還存在有一股意識,便是這股意識通過不皈共享而來的魂力艱難的學習着九尾狐族的功法。
藤牀另一側,一張憑空出現的藤椅上面,坐着一個媚態萬千,一顰一笑都展盡媚態,但卻絲毫不做作的女人,女人的臉龐之上透露着一股強烈的慈祥,慈祥之中還帶着深深的擔憂之色。其右手支在藤椅之上,輕輕端着右臉,靜靜的看着眼前正在行功的狐不皈。
這一刻,媚靈是幸福的,有自己的兒子在身邊的感覺,是無法言語無法明敘的,儘管兒子的動作每時每刻都有可能會發生危險,但能親眼看着自己的兒子便是一種幸福,能守護着自己的兒子便是幸福,能看着自己的兒子爲了他自己而努力便是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