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夫之仇在心裡埋藏了十三年,仇恨加上常年隱忍,秦蓮香的性格早已磨礪的堅強無比,不會因爲柳氏幾句話而退縮。
“什麼……什麼心虛的事情?你不要胡說八道!”
見圍觀的人都朝着自己投來疑惑的目光,柳氏心虛地別開臉,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底氣十足。
“既然您沒有心虛,就請聽小婦人繼續說下去!”
秦蓮香恨恨地瞪了柳氏一眼,其中恨不得將她扒皮抽筋的恨意,令柳氏忍不住毛骨悚然。
柳氏還想說什麼,越王卻涼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聽她說下去。”
想要出口的制止沒能說出來,柳氏無奈地閉上了嘴巴。
秦蓮香繼續道:“小婦人的丈夫李阿四被關進牢房裡以後,小婦人想要進去探望,卻好幾次不得進入。
後來,在好心人的幫助下,好不容易纔進了牢房,卻見李阿四已經被打的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口氣了!”
大概是想到了當時的悲慘境況,秦蓮香聲音再次變的哽咽起來:“他奄奄一息的告訴我,出事之前,有個自稱是死去的趙姨娘的好姐妹的女人找過他,要租他的馬車,那女人的神情舉止非常奇怪,圍着他的馬車轉了好幾圈。
我們的馬車從來沒有出過狀況,可是就是那一天,那女人圍着馬車轉了好幾圈,馬兒在路上就突然受驚了!”
“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你家的馬從前沒有出過狀況,不代表永遠不會出狀況!這能說明什麼?”
柳氏的臉色雖然還是有些難看,卻放鬆了不少。
她還以爲這女人有什麼決定性的證據呢,現在看來只是虛驚一場。
“你少說兩句!”
越王不悅地皺起了眉,柳氏委屈垂下眸子。
秦蓮香擦了擦眼淚:“不,我有證據!”
說着,她從懷裡拿出了一方白色帕子,帕子上繡着大朵的荷花:“這是那個奇怪的女人走後,我丈夫從地上撿起來的,是那女人遺落的東西。我丈夫原本想着,等到將趙姨娘平安送回去以後,將帕子交給趙姨娘,讓趙姨娘替他還給那女人,沒想到……”
她說不下去了,在場的人卻聽出了她的意思,沒想到,趙姨娘沒能送回去,他也永遠回不了家了。
越王從秦蓮香的手中接過帕子,只見那帕子雖然是用上好的料子做成的,原本的白色卻有些泛黃了,應該有些年頭了,而那帕子上的大朵荷花,更是讓他瞳孔微縮!
程老夫人也瞧見了帕子上的荷花,面色微變,當着一衆賓客的面,她卻沒有立馬發作,只是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直沒有說話的程洛音,此時湊了過來,見所有人都盯着帕子不說話,她朝着手帕投去了一瞥,然後驚奇道:“這手帕,好熟悉呀!我記得嫡母最喜歡荷花,每塊手帕上都繡有荷花的花紋!”
譁!
衆人譁然。
越王將帕子狠狠甩向柳氏,冷冷道:“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柳氏自然是不會承認的,看着手中的帕子,她眸光閃爍片刻,白着臉解釋道:“妾身每年都會繡好多手帕,丟失一兩條也是很正常的,一條帕子而已,能說明什麼?”
如此淡定,不禁讓程洛音對她的心理素質刮目相看。
果然,玩得了宅斗的女人,心理素質都不一般。
她輕飄飄瞥了秦蓮香一眼,接觸到她的目光,秦蓮香眸子閃爍兩下,深吸了口氣,又甩出一個重磅消息:“小婦人……還有一個證據!”
在柳氏驟然大變的目光中,她扭頭朝着身後看去,沉聲道:“萬大夫,出來吧!”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一個四五十歲的老者從人羣中走出,那老者身上揹着一個藥箱,職業一目瞭然。
雖然十三年過去了,但這位老大夫的眉眼沒怎麼變,只是臉上平添了幾道皺紋而已,所以一見到這大夫,柳氏的心就徹底亂了。
老大夫走到越王等人跟前,對衆人一行禮,而後緩緩道:“鄙人萬良,原本是盛京中一個不起眼的大夫,十三年前,還沒被賞賜越王府的貴宅,曾經請鄙人來爲府中的一位姨娘診治。
鄙人一眼就看出了那位姨娘身懷有孕一月有餘,但是陪同鄙人爲那個姨娘診治的夫人卻告訴我,那位姨娘一直不想要孩子,讓我千萬不要告訴她這件事,否則一旦她想不開,就是一屍兩命的後果!”
“不想要孩子,這樣的鬼話你也扯得出來!”
越王已經出離憤怒了,恨恨瞪了柳氏一眼,他指着柳氏對那位萬大夫問道:“當年用這番鬼話欺騙你的,可是她?”
萬大夫仔細打量了柳氏一眼,在柳氏驚恐的目光中,他疑惑地皺了皺眉:“時隔十三年,人的變化太大,我也不太確定,不過,這位夫人的眉眼,和她的嘴脣都與那位夫人極爲相似,若是那位夫人沒有姐妹的話,應該就是了!”
“賤人!”
事已至此,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從廟祝到秦蓮香,再到萬大夫,這一個個的證人和他們的證詞,串聯起來,赫然是一樁聳人聽聞的驚天秘案!
“王爺,冤枉啊!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柳氏再傻也明白,這個時候她堅決不能承認,一旦認了,謀害王府子嗣的罪名就足以讓她萬劫不復了!
“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來人,把這個賤人給本王扭送到京兆府!”
“不要!”
柳氏尖叫一聲,一直在轎子裡戰戰兢兢的程洛沁,終於坐不住了,掀開轎子飛撲到越王的腳邊,聲音悲慼道:“爹爹,不管娘犯了多大的錯,她都是我娘,是越王府的女主人啊!今天是女兒的大喜之日,您一定要讓喜事變喪事嗎?”
越王正在氣頭上,聞言真恨不得擡腳踹開程洛沁:“她是你娘,是越王府的女主人,難道死去的趙姨娘就不是你的長輩?她肚子裡的孩子就不是你的親人?那可是個男嬰啊!”
最終,柳氏還是被扭送走了,一路上,她淒厲和不甘的叫喊傳遍了整個盛京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