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音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糕點,沒什麼誠意道:“快過年了,我尋思着來看看嫡母。來之前我本想給嫡母帶些吃食,後來一想,反正大姐會惦記這些事,也就沒張羅。現在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
柳氏冷冷一笑:“我自己的女兒,當然會心疼我!我不指望親生女兒,難道還要指望着別人家的白眼狼不成?”
這指桑罵槐的話不要太過明顯哦!
不過,程洛音也不生氣,淡笑一聲,她揹負着雙手坐到桌子旁:“嫡母這話可就說錯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我程洛音從來都恩怨分明,對我好的,我會百倍報答,至於對我不好的,我也會二百倍的還回去!”
柳氏輕嗤了一聲,程洛音故意找茬的意圖太過明顯了,她都懶得打理程洛音。
見狀,程洛音也不生氣,自顧自道:“就像嫡母從小虐待於我,任由府中的下人欺凌我這個主子,還挑撥老夫人苛待我,這些我都記着,所以嫡母會落到今日的下場,一點都不奇怪、。
再比如孫姨娘和芸兒,她們從來都不曾虧待於我,甚至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時候偷偷幫助我,所以,我也樂意報答她們!”
“你到底想說什麼?”
柳氏不悅地打斷了程洛音的話,沁兒說太子已經答應了會幫她離開大牢,她現在正是心急的時候,纔沒心思聽程洛音不知所云地喋喋不休。
察覺到柳氏不悅的語氣,程洛音故作抱歉地聳聳肩:“既然嫡母不想聽我說廢話,那我就直說好了,奶奶和爹爹已經答應我,過些日子要提攜孫姨娘爲越王府的當家主母,越王妃,這麼值得高興的事情,我不想偷着樂,就想來知會嫡母一聲。|”
“你說什麼?”
一直都表現的很不耐煩的柳氏終於變了臉色,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眸,隨即搖着:“不可能的!我纔是越王妃!我還沒死,她們怎麼可以另立越王妃?!”
說着,她以極快的速度衝下了牀,跑到程洛音面前,她死命地搖晃着程洛音的肩膀,狀若瘋狂:“你是在騙我對不對?一定是你這個小賤蹄子爲了打擊我,纔想出來的這麼荒唐的名堂!”
知道她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打擊,程洛音也不着急,任由她搖晃着自己,繼續悠哉悠哉道:“我有什麼理由要騙你?而且,你覺得以你現在殺人犯的身份,還適合做越王府的王妃麼?”
“不可能!不可能!”饒是程洛音說的信誓旦旦,柳氏卻還是半個字都不肯相信:“你撒謊也要找個好點的藉口!你隨便說個阿貓阿狗,哪怕是馮氏那個賤人都行,你說孫氏,卻是絕對不可能的!”
程洛音白了她一眼,依舊不管她死命搖晃着自己的肩膀的雙手:“這些年來馮氏跟嫡母你走的這麼近,你覺得我會給她機會做我的嫡母?”
嘲諷地勾了勾脣角,她輕嗤一聲:“再給自己樹立一個心機深重的敵人,當我是白癡麼?”
柳氏也不是傻子,程洛音說的信誓旦旦,她在心內裡開始有點相信了。然而,她一點都不想相信!
程洛音卻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嫡母若是不信,等大姐再來看望的時候,儘可以問大姐!看看我又沒有騙你,不就好了?”
她眉眼溫柔,彷彿眼前的女人真是對她極好的母親一般,和之前或不屑或嘲弄的語氣完全不一樣。
柳氏愣了一下,隨即心下大怒。
這個死傻子,這是在那她當傻子哄啊!
“程洛音,你把我害的這麼慘,就算我死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新仇舊恨加起來,讓柳氏徹底失去了理智,眼見程洛音白皙的脖頸就在她的兩手中間,她惡向膽邊生,眸中迸發出兇光,突然一發狠,兩隻手就朝着程洛音的脖子上掐去。
程洛音不是沒有看到她眸子裡的狠意和殺意,不過她並沒有躲閃,只是就着柳氏手中的動作而掀翻了桌子上的糕點盤子。
啪唧。
柳氏的尖叫和盤子碎裂的聲音都太過明顯,在牢房外等候的獄卒想裝作聽不到都不行,生怕程洛音出什麼意外,那獄卒趕忙跑到牢房裡查看情況,然而一進去,他就被嚇了一大跳。
“大膽,你幹什麼?還不趕緊放手!”
眼見柳氏兩手死死掐着程洛音的脖子,那獄卒面色鉅變,趕忙上前用力掰開了柳氏的雙手,將程洛音從魔爪中“解救”了出來。
“三小姐,有些人被關的太久了容易心裡產生問題,您還是快快離開吧,我也會稟告上面,說這個女人瘋了!”
擔心程洛音在牢房裡出個什麼意外,那獄卒中肯地建議道。
程洛音一面揉着被掐的通紅的脖子,一面點頭,出了牢房後,她對這那獄卒道了聲謝,柔柔道:“獄卒大哥,今日的事情,若是沒有必要,就不要提起了吧!嫡母被關押的久了,難免心裡不舒服,會拿我出氣也有情可原!”
獄卒愣了一下,見程洛音言辭誠懇,他想了想,反正這事跟他沒多大關係,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程洛沁去牢房探望柳氏,被柳氏旁敲側擊地問出了孫氏即將被立爲越王妃的事情,柳氏一怒之下大罵程洛沁無能,堂堂越王府的嫡女,居然連越王妃的位子都保不住。
此時的程洛沁,可以輕易地將太子玩弄於鼓掌之中,心高氣傲的她受不了柳氏的斥責,被柳氏一罵,她怒極之下還了幾句嘴便離開了牢房。
是夜,越王府衆人在表面的平靜下正在吃晚飯,管家卻忽然匆匆地跑了進來,臉色難看地對着衆人稟告道:“王爺,老夫人,不好了!王妃她……她在牢房裡自縊了!”
啪!
程洛沁失手打翻了手裡的飯碗。
這一天,是臘月二十八,還有兩天便是大年初一。
爲了不影響過年,越王和程老夫人商量過後,決定在第二天就把柳氏埋了。
堂堂越王妃,在越王府中風光了十幾年的柳氏,死後卻只得到了一方棺木和無比簡單的葬禮,甚至不能按照民間的習俗在家中停留幾天再下葬。
人生一世,真是令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