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失算！
他只是想給那個逆子找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妻子，誰能想到程洛音不但商業頭腦發達，醫術更是了得？還得到了蒼龍族的青睞？
早知道這個三小姐如此了得，他當初就應該給自己留着纔對……
“皇上……”
賈后瞥了惠帝一眼，這種時候，她的心思和惠帝是一樣的，就是不希望看到楚漢軒繼續佔有着蒼龍帖！
眼見越王和沈相在楚漢軒兩人的桌案前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賈后提醒了惠帝一聲，惠帝會意，甩給了車海濤一個眼色。
車海濤眸子裡劃過一抹無奈的神色，雖然他覺得皇帝陛下今晚的目的不會達成，卻只能下去傳旨：“王爺，皇上有要事要和你商量！”
楚漢軒正要喝酒的動作一頓，程洛音則是眸光一閃，下意識扭頭看向楚漢軒。
楚漢軒淡淡若無其事地放下酒杯，給了她個寬慰的眼神：“沒事的！”
楚漢軒起身後，車海濤飛快地瞥了兩邊一眼，用只有程洛音才能聽到的聲音快速道：“王妃請寬心，王爺不會有事的！”
說完，他便若無其事地回到了惠帝身後，並跟着惠帝一起離開了大殿。
“軒兒啊，這些年來朕委屈了你，每每想到這裡，朕都心中不安！”
走出大殿，惠帝在前，楚漢軒在後，兩人不徐不緩地漫步在朝文殿外面，朝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父皇言重了，父皇日理萬機，一心操勞國事，兒臣不敢用自己的瑣事麻煩父皇。”
不是不敢麻煩，而是深深地明白，就算他有事要讓惠帝做主，惠帝也根本就不會理他。
不管這話出自真心還是假意，惠帝都表示非常滿意：“你這孩子啊，從小就讓朕省心！”
楚漢軒嘲諷地扯了扯脣角，確定是省心，而不是糟心嗎？
那一句“狼子野心”，難道不是說的我嗎？
他沒有說話，因爲他在等，等着惠帝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來。
“朕年紀大了，沒幾年好活了！”
心下一動，楚漢軒暗道，來了！
惠帝似模似樣地感嘆了一聲，卻沒有等到楚漢軒的迴應，他有些不悅地蹙了蹙眉，不過沒有發作，只是繼續道：“你也知道，太子是個不成器的傢伙，這些年來，他一直不能讓朝中衆臣信服！
爲了這事，朕日不能寐，夜不安寢，真真是操碎了心！”
說完，他又停了下來，等着楚漢軒上道地出謀劃策，或者是問他解決方法。
然而，楚漢軒依舊是什麼都不說。
惠帝暗暗磨牙，要不是忌憚着蒼龍帖背後的蒼龍族，他都想直接命人將楚漢軒暴打一頓了。
深吸了口氣，他勉強壓下了火氣，繼續裝作心平氣和的模樣：“唉！若是此時此刻，能夠有一個機會，一個讓太子表現自己的機會，朕相信朝中的大臣，就再也沒有理由懷疑他的能力了！”
這一下，他說的足夠清楚了吧？這個逆子，再也不能裝作聽不懂了吧？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楚漢軒果然露出了恍然之色。
惠帝心下暗喜，以爲楚漢軒會很上道地將身上的蒼龍帖雙手奉上。
然而下一刻，他就險些氣歪了鼻子，因爲他聽到楚漢軒說：“父皇說得是！兒臣覺得，能夠讓太子迅速提升形象的途徑，莫過於立軍功！正好眼下南詔邊境蠢蠢欲動，若是太子殿下能夠震懾住邊境那些南詔賊人，一定可以令朝中大臣信服！”
“太子根本沒有打仗的經驗，你這樣的提議，不就是等同於讓他去送死嗎？”
惠帝怒了，他再傻也明白了，楚漢軒根本就是故意在裝傻！
好，你裝傻是吧？那朕就把話給挑明，倒要看看你還怎麼裝！
不等他說話，楚漢軒忽然笑了。
在周邊十幾個太監所掌的宮燈的映照下，他臉上的笑容充斥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閒淡：“太子殿下上戰場就危險？兒臣和六弟上戰場，就是理所當然？
父皇，同樣都是兒子，兒臣不敢祈求您能一碗水端平，但！您能不能不要把太子那邊溢滿，一扭頭卻把兒臣這邊的水全都倒到太子那邊去？”
“你放肆！”
楚漢軒說的都是真心話，也沒有什麼大不敬的意思，更多的是在訴說委屈。
若是換做尋常人家的父親，即使是再偏心，聽到這樣情真意切的請求，也會微微動容吧！
然而，惠帝卻怒了：“你這是在教訓朕嗎？你是朕的兒子，你的命，你的身份，你所享受的榮華富貴都是朕給的！你有什麼資格要求？”
指着楚漢軒的鼻子，惠帝覺得他的尊嚴收到了挑釁：“在這廣越國，朕能給你榮華富貴，也就能收回來！你若是再不知好歹，休怪朕不客氣！”
如果不是礙於蒼龍帖在楚漢軒的身上，惠帝暫時不敢動楚漢軒，此時的楚漢軒恐怕早就被惠帝收拾了。
這是他隱忍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暴露情緒，他所求不多，父愛而已。
但惠帝的反應實在是……令人寒心！
楚漢軒終於明白，這位父親，從來都沒有拿他當過兒子！甚至，他在惠帝的眼裡，連最低等的臣子都不如！
仰天，楚漢軒深吸了口氣，刺痛的心奇蹟般地平靜了下來。
哀莫大於心死，說的就是現在他這種情況了。
他重新恢復了平靜的語調：“父皇說的不錯，在廣越國，兒臣的榮華富貴都是父皇給的！父皇想收回，兒臣不敢有怨言！”
惠帝冷哼了一聲，面色稍霽。
以爲楚漢軒服軟了，他正想再接再厲，讓楚漢軒乖乖交出蒼龍帖來，卻見楚漢軒忽然露出一抹身不由己的苦笑神色：“不過，兒臣身上有一樣東西，不是父皇所賜！父皇若想收回睿王府，哪怕是抄家，兒臣也絕無怨言！
可，蒼龍帖，兒臣不能，也不敢交出！”
早已心知肚明瞭惠帝的打算，楚漢軒直接用一句話堵死了惠帝獅子大開口的蠻橫要求。
“你……”
惠帝瞪大了兩隻眼睛，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這個向來看不起的兒子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