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你留下看家,今日讓如月陪着我出門吧。”
她今日要做的事情有些陰暗,實在是不適合如花這個單細胞生物前去觀摩,這世間單純似如花的人已經不多了,她不想讓這一朵小白蓮過早地沾染上世間的險惡。
小丫頭雖然不樂意,不過讓如月陪着程洛音出門,她也的確是沒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那好吧,小姐,你可要小心一點哦!”
程洛音微笑着點頭,很快就領着如月出了門。
約莫兩刻鐘後,馬車緩緩停在了京兆府的大門外,如月上前向衙役說明了情況後,又塞給了衙役一錠銀子,那衙役便樂顛顛兒地領着二人去了牢房。
牢房,一個在所有文學作品裡都是陰暗潮溼的地方,也正如那些文學作品裡所描述的一樣,陰暗到了極點。
剛一進門,一股濃郁的黴氣混合着腥臭無比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程洛音還是被嗆得劇烈咳嗽了起來。
如月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比程洛音還慘,小丫頭白着臉,跑到門外乾嘔了一陣,好不容易纔平復下來,一進門,便又忍不住想吐。
兩人在門口磨蹭了一陣,好不容易纔適應這極其惡劣的味道。
領路的衙役見兩人沒事了,這才笑眯眯地領着二人沿着長長的過道,一直走到牢房的盡頭:“越王妃身份特殊,雖然府尹大人已經查明瞭案情的始末,不過刑部的批文還未下來,只能先將她隔離起來,免得有不識好歹的傢伙傷到她……”
說話間,衆人已經走到了牢房盡頭。
長長的走廊兩旁,一個個鐵籠子一般的鐵柵欄困住了衣衫襤褸的犯人們,大概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來牢房探監,這些被關押了許久的犯人們見到程洛音和如月,全都瘋狂了。
如月嚇得直往程洛音身旁蹭,程洛音只是淡淡掃了一眼那些人,便收回了視線。
在她面前,是一間普通房間一樣的牢房,大鐵門隔絕了牢房中的人與外界的人,這是對牢房裡的犯人的保護,也是一種心理折磨。
咔嚓。
鐵鎖被打開,那衙役討好般地看向程洛音:“三小姐,您請進!小的在外面等着您!”
程洛音給如月使了個眼色,如月膽戰心驚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犯人們,那些人正一個個眼冒綠光地朝着這邊望來,小丫頭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好不容易纔壓下了心中的恐懼:“小姐放心,我會看好門。”
程洛音點點頭,擡腳進入了牢房。
牢房裡,柳氏穿着一襲白色囚服,高高盤起的髮髻已經散亂的不成樣子了。
她正臉色頹敗地望着牢房門口的方向發呆,察覺到房門被人打開了,她以爲是程洛沁或者是越王前來探望,剛剛展露出笑顏,卻在聽到程洛音的聲音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你來幹什麼?”
程洛音施施然走進牢房。
上下打量了一下還算整潔的房間,見桌椅板凳一應俱全,甚至連棉被都有,她勾了勾脣:“瞧這話說的,我當然是來看望嫡母啊!先前我還擔心嫡母會住不習慣,現在看來,是我白操心了!”
柳氏纔不信她會這麼好心,警惕地朝後縮了縮身子,連帶着腳下的鐐銬發出“叮噹”的聲響。
她退到了牆角,怒視着程洛音:“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是你找人來陷害我的,是不是?”
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程洛音掩脣笑了起來:“這真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之一!嫡母你做過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還需要我陷害你嗎?今日的事情,純粹是你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既然你都挖好了坑,我又怎麼好意思不推你一把?”
這等於是直接承認了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柳氏勃然大怒:“你這個死傻子,這麼多年來我好吃好喝待你,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養育之恩的?”
程洛音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更不知道還能有人可以如此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被氣笑了:“好吃好喝?”
她走到房間的桌子旁,圍着桌子轉了兩圈,指着桌子上來不及收走的早飯,冷笑:“嫡母所謂的好吃好喝,我可不敢承認。過去的十幾年我所吃的最好的東西,還不如你的牢飯。”
說着,她又走到牀邊,扯了扯那沒有疊起的厚實棉被:“我和如月如花兩個丫頭的棉被加起來,還不如你在牢房裡蓋得這一牀厚實!”
“那又怎麼樣?你還活的好好的不是嗎?如果我足夠狠心,你早就去見你娘了,哪還有命在這裡唧唧歪歪!你不知道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還敢陷害我,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
柳氏無法反駁程洛音的話,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聽到她歇斯底里的叫喊,程洛音眨巴眨巴眼,對於人的無恥的底線再次有了新的認識:“你沒殺了我,我就該對你感恩戴德?”
她直接無語了,這女人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這麼不要臉的話也能說的出來!
“沒錯!當年我容許你娘嫁給王爺!不介意她搶走我正妃的位子!讓她做了那麼多年的越王妃!還讓你這個小賤人平安無事的出生,這就是我對你們大小賤人的容忍和氣度!程洛音,我也不指望你能夠感恩戴德,只要你將我放出去,咱們之間的恩怨,就徹底一筆勾銷!”
在牢房裡聽了一晚上的鬼哭狼嚎,又被那些犯人綠油油的目光注視了一宿,即便是隔着門板,柳氏也能感受到外面那些人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的飢渴目光。
一整晚的精神折磨,她早已經崩潰了,也不管自己說出的話可笑不可笑。
程洛音再次被氣笑了:“合着,這麼多年來,你從來沒有爲自己所做的事情感覺到愧疚過?搶了好朋友的男人,鳩佔鵲巢,挑撥離間,害的好朋友鬱鬱而終,你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是不是?”
她死死盯着柳氏的臉,只要柳氏有丁點的表情變化,她就能看出來。柳氏所說的每一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能判斷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