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笑肉不笑地衝楚漢軒嗞嗞牙,她一點誠意都沒有地道謝:“我對王爺的感激簡直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嘲諷着,知情的人比如如花,呆在他們身邊簡直就像深處寒冬的冷風中一樣,被這兩隻狐狸的虛僞笑容弄得渾身發冷。
然而不知情的人,比如在遠處等着偷偷欣賞程洛音被質問指責的程洛婷,卻是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劇本!按照她的設想,睿王見了那個傻子以後難道不該狠狠斥責她嗎?罵她是三心二意,不守婦道的賤人!被未婚夫如此指責,那個傻子一定委屈與羞憤交加,一怒之下跟睿王吵起來,睿王就會發現傻子的惡劣品性,從而向皇上請求解除婚約。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就有機會了!那麼風神俊秀的睿王……
可是現在,爲什麼睿王不但沒有發怒,還跟那傻子有說有笑地走遠了?他們要去的方向,不就是飛霜閣嗎?
他們去飛霜閣幹什麼?是要做什麼親密的事情麼?
一時間,程洛婷被自己心中的荒謬猜測挑起了滿心的怒火和妒火。
走了一百多米後,程洛音狀似無意地朝着身後看了一眼,待到清楚地看到程洛婷臉上扭曲的嫉妒表情後,她好心情地勾了勾脣角。
這個女人,說她蠢還真不是蓋得,真是蠢的不可救藥了!居然會去找楚漢軒這個人精一樣的傢伙來替她主持公道,還真是……眼瞎啊!
“高興了?”
瞥見程洛音臉上那發自真心的笑容,楚漢軒心情也跟着變好了起來。只不過,下一秒,他便又恢復了虛僞的面具。
程洛音白了他一眼:“我謝謝王爺的不懷疑之恩!”
這話說的沒什麼誠意,不過程洛音心裡還是挺高興的,這個賤男雖然對她百般刁難,但是他並不是傻子,不會因爲別人的幾句話就懷疑她,這樣一來她就能減少很多麻煩。
進了客廳,程洛音請楚漢軒坐下,問道:“說起來,王爺到底是要告訴我什麼事?”
楚漢軒聞言脣角勾起了愉悅的弧度,他還以爲這小女人真的不在意呢:“南疆王已經決定投降了,再過不久降書應該就會抵達盛京。等到投降的具體條約制定下來,兩國都蓋了章,令尊越王就能從戰場上回來了!”
程洛音一怔。
一個高大的身影毫無預兆地闖入了她的腦海中,那人有着英俊的面龐,總是寵溺地叫她“小音兒”,喜歡把她抱到膝蓋上逗她開心……
“三小姐?”
見她發呆,楚漢軒眉梢挑了挑,疑惑出聲。她的反應,不像是一個知道常久不見的父親即將回家的反應啊!
程洛音被他一嗓子叫的回了神,咧嘴一笑:“很好啊!等到爹爹回來,那些牛鬼蛇神應該就會安靜下來了吧!”
她原本還在奇怪,柳氏母女近來屢次吃虧,說是元氣大傷也不爲過,怎麼就沒學會裝乖,如此倉促地就要對她的同仁醫館下手,現在看來,敢情原因出在這裡!
想必,程洛沁是從太子那裡得到了越王即將回盛京的消息,害怕越王回來後她的靠山又多了一個,便急着想要除掉她了。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小女子在這裡謝過王爺了!”
這一次程洛音的道謝就顯得真誠多了,楚漢軒得寸進尺:“若真要感謝本王,不妨請本王吃頓飯!如此纔有誠意,不是麼?”
程洛音:“……”
這個賤男,要不要這麼蹬鼻子上臉?
不過,一頓飯而已,她又不是請不起:“沒問題,福玉滿堂,走着!”
說完,她起身,楚漢軒卻巋然不動:“誒,就連劉廚都對三小姐的廚藝甘敗下風,去福玉滿堂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就在越王府,三小姐親自下廚,如何?”
程洛音:“……”
不過,下廚這種事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看了一眼太掛在半空的太陽,她眉梢動了動,反正時間充足,她決定燒幾個硬菜,撐死這個得寸進尺的混蛋!
她的小廚房裡食材不少,現在天氣又轉涼了,不論是菜還是肉都能保存很長時間,所以不用特意再出去買食材,調料也很全,完全就能夠立馬動手。
想了一下,程洛音決定做四涼四熱,再加一個湯。
小廚房裡,程洛音熱火朝天地忙碌着,楚漢軒在客廳裡呆的無聊,想起上一次程洛音在福玉滿堂做菜時那賞心悅目的情景,他興致大起,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小廚房。
程洛音正在準備做紅燒排骨的材料,感覺到身後有人進來,她頭也不回地就扔過去一顆沒有處理好的蔥:“如花,把蔥剝了洗乾淨,嗯,等一下再剝兩頭蒜,一會兒要做的菜裡面要用。”
楚漢軒無語地看着手上嫩綠的大蔥,嘴角狠狠一抽。
剝蔥?對他來說真是很新鮮的工作!
他本想拂袖而去,不過在擡眼看到那個小女人認真而忙碌的身影后,不知爲何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開始老老實實地按照程洛音的吩咐,笨拙地剝起了蔥來。
程洛音正在燒開水準備給生的小排骨斷生,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不是如花而是楚漢軒,想起楚漢軒說過的越王老爹要回來的事情,她一面撥弄着竈臺裡的火,一面盯着跳躍的火光發呆:“如花,你說爹爹看到我的變化,會開心嗎?他會不會覺得,我像以前那樣傻着挺好的?
畢竟現在我把嫡母和老夫人都氣得不輕,他一回來看到府裡被我搞的烏煙瘴氣的,會不會不高興啊?”
正所謂近鄉情怯,程洛音現在的心情就是這樣的。
經歷了兩世無父無母疼愛的日子,如今突然有一個號稱很疼愛她的老爹要出現,已經許久都沒有緊張過的她,竟然破天荒地緊張了起來。
久久得不到回答,程洛音心裡更沒底了。
嘆了口氣,她幽幽道:“反正我行的正坐得端,如果不是那些人太過分,我也不會奮起反抗,若是他真的因爲這些而責怪我,我也無話可說。大不了到時候就搬出去,反正我現在也有錢了,不靠天不靠地我也能養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