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姨繼續說:“那詛咒以強大力量爲誘餌,誘使選中的人上鉤,然後在賜予她們力量的時候,也會吞噬掉她們作爲人的‘心’,讓她們變成一個沒有心靈的軀殼,一輩子成爲傀儡,爲它做事。”
“傀儡?”蕭玉璃有點疑惑。
以宮主爲例,雖說宮主看起來確實比一般人冷血得多,但她並非沒有心靈的傀儡啊?難道說是被操縱了嗎?
“桐姨,你說詛咒,但我還不明白那究竟是什麼?就說宮主吧,她確實很強大,那份力量是貨真價實的,而她也沒死,蕭氏一族不都好好的活着嗎?還有你說‘爲它做事’,做的是什麼事?”
蕭玉璃心頭的疑惑實在太多了,怎麼也想不明白,好像有關鍵點沒能抓住。
“那詛咒想要信仰,虔誠的絕對的信仰。你看到了九黎宮那些弟子了嗎?那些人盡是凡俗之人,天賦爾爾,哪怕用心修煉也練不出什麼,但宮主要的不是他們的修爲實力,而是他們虔誠的信仰。”
桐姨語不驚人死不休,這話一說出口,頓時讓蕭玉璃更加暈頭轉向了。
“信仰?有啥用?”
這是一個很實在的問題,然而對那些過來人而言,這是一個常識問題!
“阿嚏!主人,你太讓我吃驚了。莫非你不知道香火之力嗎?信仰是能夠轉化爲神力的一種東西哦!自從最純潔的天地本源衍化稀薄之後,後來的‘神’便用香火信仰來維持神力。”
鏡子實在看不下去,急促的解釋道。
而桐姨的回答也相差不遠:“信仰是神力的泉源,當這個世界進入了‘仙’的時代之後,人不再允許自己的精神被神明玩弄,便毀滅了世上的一切信仰。也是因此,神的力量大幅衰弱,仙最終戰勝了神,成爲永恆的‘誅神大戰’。”
蕭玉璃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哦,這樣啊。我都不知道信仰還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我只是覺得大家都對宮主很敬畏。”
“那詛咒是通過‘宮主’這一稱謂,藉助九黎宮的形式,來收集信仰之力,所以九黎宮的弟子們,都是‘宮主’的信徒。”
蕭玉璃不懷疑桐姨的話,但什麼信仰啊神力啊的實在距離她太過遙遠,而且她真不覺得信仰有什麼不好的。
人若是沒有支撐自己的信仰之物,活着豈非很空虛?
“然而信仰是不能存在於這個世界的邪惡,若是被外界知道,定會將九黎宮扼殺在搖籃之中,所以九黎宮才這麼神秘。明明擁有洞察天機的神力,卻只能躲藏在陰暗處。”桐姨嘆息道,說着說着連她自己都感慨起來了。
要論對九黎宮的感情,蕭玉璃自是比不上桐姨。桐姨從小就在九黎宮,那座宮殿便是她的故鄉。
蕭玉璃聳了聳肩,全無緊張感的問道:“總之這個‘傳承’也好,‘詛咒’也好,我差不多明白了。簡單來說,就是要爲某某人收集信仰,但反過來他也會給我力量,順便還會把我弄得性格扭曲。桐姨你方纔說‘宮主的打算’,我那個外婆又有什麼打算呢?難道她打算放棄信仰了嗎?”
桐姨搖頭道:“玉璃小姐,你還不懂。真正的代價並不是這個,這詛咒是靠血來維繫的,想要開啓詛咒之門,也需要血的引導。你會在詛咒的控制下,親手殺了你所有的親人,你的孃親、你的外婆,甚至你那未曾謀面的父親。”
“什麼?!!!”
蕭玉璃只覺得這下子玩笑開大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她會親手殺了她所有的親人?
荒謬!這怎麼可能!
看她神情,桐姨便知道她在想什麼,嘆氣道:“你現在聽起來荒謬,但到了那個時候,你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所做的事。與你血脈相連的血親們,都會爲你付出生命。”
蕭玉璃愣住半晌,身子晃了晃,腳下踉蹌險些摔倒,雙腿痠軟無力,只能蹲在地上,腦袋一片空白。
看她眼神空洞,桐姨十分心疼,若是可能的話,她也不想將如此殘酷的事實壓在這個瘦弱少女的肩上。
“唉,我最不能理解的是,歐陽公子早已從宮主口中知道了全部,卻依然全力支持宮主,竟也要拿所有人的命去賭。這若是輸了,不單其他人會死,他自己也要搭上自己的命,難道他就沒想過嗎?”
蕭玉璃心裡一震,忽然想到:是啊,若是按照這個傳統,歐陽月白與她結合,那麼早晚有一天,他會被他們的女兒親手所殺。
被自己的女兒所殺,這不是世上最殘酷的事嗎……
孃親是不是也不希望自己的愛人被殺,不希望見到這種慘劇,所以纔出走九黎宮,與命運抗爭?
娘……
桐姨要說的還沒說完:“正是因爲這種事太過殘忍,宮主她自己也是不願的,但她無法反抗詛咒,只能將希望寄託給後一代,希望玉璃小姐你能讓這詛咒終結。”
“我能讓這詛咒終結?”蕭玉璃驚訝道,沒想到峰迴路轉,這詛咒還有終結的法子?
“沒錯,再強大的詛咒,也有極限。只要玉璃小姐你能抗下詛咒的全部力量,反過來主宰那邪惡,便能終結這永無盡頭的悲劇……這便是宮主的打算。”
“咦?宮主真有如此力量?這不是很好嗎?”
虛驚一場啊,她原以爲宮主打算做什麼天理不容的事兒呢,原來是爲子孫後代着想的大好事啊!
桐姨的表情還是沒有絲毫放鬆:“繼承傳承在九黎仙宮,仙宮中有一扇門,經過那一扇門之後傳承便完成了。但宮主又說,她曾在那一扇門後發現了更深的一門,想必只要能打開更深的門,便能掌控詛咒的全部力量。但宮主至今都無法接近那扇門。”
“所以呢?靠我?”蕭玉璃指了指自己鼻尖,第一次聽說自己責任如此重大?
“怎麼可能。玉璃小姐,你天生體弱,魂靈衰竭,聖玉不全,本是不合適擔任宮主的人選,宮主豈會將希望寄託在你一人身上?”
“……我至於嘛。”蕭玉璃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