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着得到的線索就這些,剩下的只能跑去現場,只不過這世界沒什麼靠譜的刑偵技術,更是不懂保護現場,證據採樣的門道,時間還過了那麼久,只希望還能給他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吧。
兩期襲擊時間之間的間隔有些微妙,約莫一個月,先是馬德那邊,再是卷宗裡這座山村,可兩個地點的距離卻是一東一西,白亦自然是先去馬德那邊,畢竟還有活體樣本嘛!
三人很快踩傳送陣到了距離馬德家鄉最近的一座小城,接下來便沒有捷徑可走,白亦示意刺客妹子換身保守點的打扮,再用浮空術托起二人,帶着他們飛往馬德藏匿鄉親們的地方——一條戈壁中裂谷。
結果等到三人飛了好幾個小時降臨之後,入目的卻只有一大堆被黃沙掩埋住的累累白骨……哪還有什麼活體樣本?
馬德當即便想抱起那些骨頭痛痛快快的哭一場,白亦連忙示意刺客攔住他,自己則在四周佈下防風結界,阻礙了風沙對現場的繼續侵襲,自己再用魔法慢慢的清理掉枯骨上的黃沙。
等到馬德蹲在旁邊哭得都暈過去之後,白亦才大致的還原出一小塊場景,地上那些骨頭勉強拼湊出一個人形,差不多便是最後失去活動時的姿勢。
從姿勢上判斷,他們或者說它們應該是失去了行動能力而自然死亡的,並非遭遇了什麼不測,而從骨頭變黃變黑的程度來看,恐怕馬德走了沒多久就變成這樣了,他們的存活時間恐怕還沒超過一個月。
“來點建議?”白亦在虛空裡問道。
“對於喪屍這種遲緩的低級死靈而言,它們除了擾亂敵軍心神之外的最大作用便是等他們自行轉化爲骷髏兵,沒有哪位巫妖會用這種玩意當主力兵種,它們遠不如骷髏兵好用。”巫妖回答道,“而眼下這番情況,最讓我想不明白的其實是一點:目的,我想不到對方這樣做的目的。”
“對一位成功的巫妖而言,高效和冷酷是必備的專業素養,也是掌控死靈之人的必備氣質,我相信這位同行一定與我有着同樣的認識,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弄出一大堆屍體卻又不帶走,一定有原因,最大的可能便是帶不走。”巫妖接着解釋道。
“就沒有可能是轉化失敗被拋棄了?”白亦追問道。
“看來你把我分享的記憶都刪光了啊?”巫妖有點失望地說道,“對於我們掌控死靈之人而言,節約是必要的美德,就算是一根骨頭,都能當做骷髏兵的零件,沒有任何浪費的道理,要知道,屍體這東西可不是大白菜。”
“好吧,回到正題,你說它們帶不走這些屍體,會是一些什麼原因呢?像你們這種成功的巫妖都有着一個存放軍隊的死靈位面,帶走屍體也不過是把它們塞進袋子裡罷了,有什麼理由帶不走呢?”白亦繼續問道。
“這可就不一定了。”巫妖反駁道,“實際上並不是每一位成功的巫妖就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死靈位面,必須得是像我這般成功的才行!對於那些失敗者來說,它們只能拖着累贅一般的軍隊到處躲避追殺,最後退無可退,只能伏法。”
“你現在也掌控着一個小位面,你認爲它真是像儲物袋那般方便的東西嗎?不僅僅是空間魔法方面的造詣,還要準備那些麻煩的材料搭建傳送陣,其中有相當管制品……這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實際上如果不是有靈魂奴役者的幫助,我也沒辦法隨時隨地的展開和收攏軍團,而是需要大量的醞釀與準備,可你也知道,靈魂奴役者只有一把,所以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只有我。”
所以你才能成爲最臭名昭著的巫妖吧……白亦心頭暗歎了一句,嘴上則說道:“你繼續說。”
“問題還是回到了原點,既然帶不走,那麼何必費時費神的來一趟?目的是什麼?我思考了很多種可能,最後得出了一個猜想——實驗。”巫妖認真地說道:“只有進行實驗的時候,纔會出現這樣的浪費情況;也只有實驗的時候,纔會做出很多別人不明白的舉動,這是唯一的可能。”
聽見他這麼一說,白亦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暫停了討論,連忙拉上刺客妹子和馬德往他家鄉那處村莊飛去。
幾個月時間無人照料,這裡已經成了一攤廢墟,白亦丟開在那裡只顧着哭的馬德,開始仔仔細細一寸一寸的用精神力探查了起來,可惜卻沒有任何發現,時間畢竟過得太久了,魔力波動什麼的早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因爲進行的都是這種耗時耗力的工作,等到白亦把村子全部檢查一遍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夜空已然墜滿了星辰,三人站在這片死地之中多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馬德更是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白亦只好準備收工了。
可就在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往遠處的戈壁上眺望了一眼,果然如馬德所說,即使是無光的夜晚,也能看見一些隱約的輪廓……
“等一下,差點把這邊給忘了。”白亦突然記起了之前的第二個疑點,示意兩人跟上,向着遠處的戈壁走去,一邊走,一邊維持着精神力探查。
可等他差不多走出村子範圍時,突然停下了腳步,像是有了些什麼發現那般,蹲下身子,翻開了地上的泥土。
“笨蛋笨蛋,你要找什麼東西嗎?要我幫忙不?我的視力即使在晚上也很好喲!”刺客妹子跟了上來,熱情的詢問道。
“不必,我想我已經找到了。”白亦站起身來,手裡捧着一攤泥土。
“是發現兇手的線索了嗎?”馬德急切的問道,“希望大師,我懇求您,一定要替我們村那些無辜的生命討回公道啊!”
在失去了目標與精神支柱後,他的人生意義便只剩下復仇了,可姑且不說以他的實力能幹些什麼,眼下的問題是連仇人在哪都不知道……
“你可以試着加入教會。”白亦朝他釋放了一個精神暗示,讓他的情緒瞬間平靜了下來,“把你經歷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教會,他們或許能給你報仇的途徑吧?”
這番話只是安慰而已,白亦沒那個閒工夫替一位路人報仇雪恨,給他指條明路已算是仁至義盡了。
接着,他又帶着三人連夜飛回了最近的城鎮,一降落,馬德便在精神暗示影響下恍恍惚惚的往教會找去,白亦則隨便租了間小旅館,和刺客妹子住了進去。
在旅館的木桌前,白亦繼續端詳着掌心裡那攤土壤,低聲說道:“再去第二個地方看看,應該就能有所收穫了。”
第二天一早,他便帶着刺客妹子趕往了附近的法師協會,穿行在一條條熱鬧的街道當中,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帶着刺客妹子出來也是有好處的——她沒武者那般引人注目,更不會有人過來騷擾,確切的來說,人家根本都注意不到這位萌妹子。
陰影刺客的那些東西已經被刻進了她的一舉一動當中,所以說這傢伙那麼萌那麼可愛,結果卻和學者一樣單身至死,也不是沒原因的。
不過現在需要的正是這種效果,兩人的行動十分利索,趕在中午之前就抵達了第二個襲擊地點。
不出意料的,現場被破壞得徹徹底底,好在白亦也不需要再找那些殘渣碎屑了,他直截了當的圍着村子四周轉了一圈,最後選了個地方挖出一把土壤。
“果然是這樣……”他低聲說道,“那些死靈之所以能夠神出鬼沒,卻帶不走幾具殭屍,原因是在這裡。”
“哦?你發現了什麼嗎?你提出的這個問題我後來倒也想到了,不過卻沒想明白。”巫妖在虛空裡跟着問道。
“因爲它們根本沒有來過,而是把這座小村搬去了它們所在的地方!”白亦說出了一個十分驚人的答案。
“怎麼可能?!”巫妖以一副難以置信的口吻問道,“從空間學的角度來說,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如果這座小村的空間被搬走了,那我們看見的又是什麼?”
“不要再用常理去思考了,就連我們這樣的生物都能存在,又還有什麼是不能違背常理的呢?”白亦反問道,“來看看現實吧,在這一捧土壤中,夾雜着一縷不一樣的東西,就是這些。”說着,他攤開手,指了指那股明顯不同於其他土壤的死灰色土壤。
“昨天我便在馬德那個村子的周圍發現,只有最外圍的一圈土壤中能找到這樣的死灰色,其他區域卻是一切正常,這邊也一樣,你該不會認爲有人無聊到圍着一座偏遠山村買下一圈土吧?”
“另外,你就不覺得這樣的死灰色,和影像中那段迪加位面的顏色如此相似嗎?”白亦繼續追問道。
“至於爲什麼小村又會回來,我想應該是因爲這種搬運不能維持太長時間,而當時被搬走的小村再回來時,便帶回來了這些死灰色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