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色逐漸籠罩大地,點點星辰在月光的配合下將淡淡的光輝撒落在綿水縣之後,道路上的行人腳步也迅速的加快了。因爲朱氏商會的入駐,也確實給綿水縣帶來了不少的商販,即便是天色黑了下來,路邊依舊有不少的商販繼續做着生意。
其中特別是在東城的晚集,近來因爲人口的增多,加上天氣的溼熱,這晚集是趙星傑在陳萬三等人的提議下,特地下令允許的。晚集的舉辦,也着實增加了不少好處,光是每日在這裡收的稅費,比以往就要多出一成多兩成。最重要的是,大大的增加了城內外百姓的生活便利。
像樵夫這一行業,以往都是需要第二天一大早揹着柴禾趕在城門打開時,去早集上賣掉換取錢財。而現在,有了晚集之後,樵夫們則再不用起早了,僅僅需要貪個黑,小小的加個班,錢財也能到手,第二天還能睡個好覺,然後精神煥發的上山砍柴。
就連平時的小商販,也都紛紛交了佔地費,晚上搭上那麼一兩個燈籠,在晚集裡繼續做點生意。對這些沒有什麼雄厚資產和強硬後臺的小販來說,這晚集簡直是天大的福利,雖說每天的收入其實只增加了那麼一點,但是一個月下來,還是能補貼家中不少的花銷用度,反正就算他們回家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倒不如繼續做點生意賺錢,順便還能見識見識當天的新鮮事情,熱鬧一番。
在晚集上,隔上幾天,總會出現些稀奇的新鮮事。前些日子,有一個獵戶,不知用什麼辦法竟然殺死一隻老虎,連續好幾天,每天帶着一大堆虎肉進城,改行做起了燒烤。據說,光是一張老虎皮,就給獵戶在城中賺了一小座宅院,那數百斤的虎肉,更是讓獵戶打發一筆,如今已經再次轉行,在西城開起了一家小茶樓,雖說生意一般,但是比起連溫飽都不好解決的打獵生涯,已經算是天差地別了。光是這件事,就讓同樣在晚集上做點小本生意的商販眼紅了一陣子,甚至連晚上睡覺做夢的時候都在獵殺老虎。
城中的人羣,在夜幕降臨之後,大多都會被吸引到東城的晚集,少數的富家子弟則是招朋引伴的去了南城的幾家風月場所,‘一擲千金’的喝些花酒,欣賞一下心目中所謂女神的妙曼舞姿。
當然,其中也不乏有一些自認爲是文人墨客的窮酸書生,其中大多都是落第之人,但又不肯放棄已經經歷過的十年寒窗,也經常在夜晚來這些地方喝點小酒,藉着酒勁兒揮毫灑墨,不然就是意氣風發的‘指點江山’,一副恨不能自己是忠臣良將的架勢。
當然,這些人中,大多數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最起碼會帶上足夠的酒錢,而那些一心就打着喝霸王酒的主意的書生,幸運的則是被當晚的某位姑娘看中免了那微薄的酒錢,倒黴的,一般則是會被老闆僱傭的打手絲毫不留情的擡着扔出門外,甚至再捱上一頓自己都認爲冤枉的暴打。
臨近子時的時候,也基本到了散客打烊的時候了,一些有錢人,醉眼朦朧的甩出一些銀子,抱着心儀的姑娘去後院留宿。而那些沒錢的落第書生,只好滿臉悲憤的看着自己的‘對頭’們離開,然後懷着一種好白菜都讓豬拱了的心情,滿臉落寞的離開,然後幾個‘同道中人’偶然相遇,在寂靜的道路上借酒感慨一番世間的不平,互相哭訴一下心中的苦悶。然後,在聽聞動靜趕來的巡夜差役出現之後,醉態立馬消失,唯恐自己被請去喝茶而付出一筆在看他們看來簡直是‘豐厚’的錢銀,便會在差役抓到自己之前,向着周圍的大街小巷,一鬨而散,寂靜的道路也自然會再次恢復平靜,留下的只有逃竄的腳步聲引起的幾聲狗吠,近而連成一片,最終引起熟睡中百姓的咒罵。
而這個時候,晚集上最後收拾攤位的商販們也準備離開了,其中不乏夾雜着一些閒着沒事混在人羣中瞎逛的夜貓子。不管是南城還是東城,在差役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有十多個表情木訥的男子,總會在周圍人的不注意下,突然鑽入某個小巷子,然後找到一處角落,迅速的將外面的衣袍脫下,露出一身襯托着結實肌肉的黑色緊身衣,在黑暗的角落裡,這樣的打扮總是能將他們融入環境,成爲黑暗的一份子。
“咦?!這是什麼東西?”一個剛剛在南城逃離了巡夜差役手掌心的書生再次恢復了一臉醉態,剛剛轉過一個回家的必經角落,突然眼前一亮,看到眼前正有一對亮閃閃的東西,不禁身子一愣,竟然伸手向着亮光點摸了過去,同時口中低聲驚呼道:“怎麼還熱熱的。。軟軟的。。”
“呃。。”隨着眼前一道更爲明亮的‘閃電’劃過,一道漆黑的血箭隨之飛起,感到脖頸一涼的書生只是下意識的用雙手捂在了脖子上。但體內急速流逝的氣力卻已經逐漸支撐不住他的軀體。
一陣夜風從拐角處襲過,書生那原本就極其單薄的身軀像是承受不住這陣風的衝力,緩緩的向着一側倒去。“噗通”一聲,倒在地上的書生無力的抽搐幾下,從喉部發出幾聲艱難的‘咕咕’聲之後,帶着滿面的痛苦和和滿眼的茫然之色,成爲了當晚的第一個犧牲品。
“要怪,就怪你倒黴吧!”融在夜色裡的黑衣人,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神情淡然就像是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眼神中的冷漠,更像是剛纔他殺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地上原本就有一具與自己毫無關係的屍體,擡腳邁過地上的阻礙,黑衣人沒有再往地上多看一眼,僅僅是留下一聲絲毫沒有任何感**彩的冷哼,便轉過拐角,貼着牆壁,再次融入進了夜色。
整個綿水縣,十數個不同的街巷衚衕中,同時奔跑着十數道黑影,猶如一條條迅猛的獵豹。他們的移動方向都奔着同一個目標,最終,在距離城中心不遠處的趙府側牆的一顆大樹下集合了。
沒有一個人說話,十多個黑衣人在互相打量一番後,僅僅用了幾秒的時間,便同時點點頭,從腰間拿出一條提前準備好的黑布條,快速的蒙在臉上。
趙府的院牆,因爲趙星傑治下平時的秩序很好,所以一直以來也沒有加高過,僅僅只有不足一丈高,在黑衣人們之間熟練的默契配合下,輕易的攀上牆頭,緊接着翻身落入了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