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金朵!”我媽丟下手裡的購物袋,身姿矯健的來抓我:“我說你今天怎麼用當地的電話打給我……誰讓你回來的?你回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朵朵媽!”我爸趕緊攔在我媽身前:“這是大街上,你好好跟孩子說話。”
“我好好說話,我好好說話……我好好說話不了了我!”我媽把散落的頭髮別在耳朵後面:“說先去臺灣的是她,現在呆不了回來的也是她。一天天的,就知道窮折騰!”
比較慶幸的是,我媽並沒有罵李致碩。李致碩和我爸一起同情的看着我被我媽罵,他們兩個人很不夠意思的在一旁幸災樂禍。
有李致碩在,我媽罵的一點都不盡興。簡單的口頭批評後,我媽清咳一聲:“金朵,你住哪兒了?”
“酒店。”
“我家。”
我惡狠狠的瞪了李致碩一眼,李致碩很心不甘情不願的撒謊:“她住酒店,我住我家。”
“是嗎?”我媽的表情明顯不信,不過她也沒說什麼:“金朵,我跟你去酒店退房,跟我回家住來。”
我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李致碩,李致碩立馬心領神會:“阿姨,你帶金朵回去吧!酒店的房間我去退就可以了……明天我把東西給你送到你家去。”
“是啊,讓李致碩送吧!”我爸幫着圓場:“這也不早了,我們回家吧!”
我媽接過剛纔被她丟下的購物袋,她眼神不善的看我:“行,金朵,回家。”
在我媽帶着高壓電流的眼神下,我逼不得已被迫回家。我連跟李致碩好好說再見的功夫都沒有,強行被我媽塞進了車裡。上了車之後,我媽終於把剛纔不能說的話說出來:“金朵,我叫你和我爸回來你不聽,現在我和你爸前腳剛離開臺灣,你後腳就溜回來……你說說你自己,你現在的行爲跟閒着沒事兒放屁追着玩有什麼區別?”
我爸在前排開車,聽到我媽的話,我爸忍不住笑出來:“那不還是你姑娘?”
“開你的車,哪兒那麼多話。”我媽說完我爸,她又轉頭來訓我:“金朵,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不能隨隨便便的花別人的錢,你是不是忘了?”
“李致碩不是別人,他是我的男朋友,媽你看戒指!我們兩個要結婚的。”我媽的理論放在我和凌輝身上合適,但是跟我和李致碩的情況不符:“媽,他是我男人,他的錢我不花誰花?難道說還要留給別的女人花?再說了,我爸的工資卡不也在你那裡嗎?”
“嘿,我說你,你還有理了?我是媽還是你是媽,還沒結婚呢!翅膀就變硬了?”
我委屈的假哭:“爸,你快看你媳婦!她欺負我!”
“金博,你說,我說的有錯嗎?”我媽講歪理從來也是講的理直氣壯:“我和你爸領證了,你和李致碩有證啊?”
“切,等我歲數到了,我倆就去領。”
我媽就等着我這話呢:“李致碩說了?什麼時候說的?他怎麼說的,你給我講講。”
“爸,你快管管她!”我要被我媽整崩潰了:“你怎麼不按照套路出牌?”
我媽的套路……那就是沒有套路。
在仔仔細細前前後後耐心的給我媽講完李致碩的意思後,我媽嘖嘖嘴:“行吧,早點結婚,也不是不可以。李致碩他家已經知道你們兩個的事兒了是嗎?”
我點頭:“知道了,他家人對我挺好的。”
直到進了家門,我爸才發表意見:“我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去李致碩家看看?”
“我們去幹嘛?”我媽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她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你等着吧,不到三天,李致碩就得帶着他爸媽來。”
我爸對我媽的話抱有懷疑:“應該不能吧?”
“怎麼不能啊?”我媽笑着摘下圍脖:“別看你是男人,但是你不見得比我懂男人……等着瞧吧!”
李致碩晚上給我打了一宿的電話,直到凌晨他手機欠費了纔算完。李致碩會不會來我不清楚,但是第二天一早上,燕飛來卻來了。
我晚上打了太長時間電話,半面腦袋疼。早上我媽抓我起來吃飯,我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我坐在餐桌前迷糊着喝豆漿,家裡的門鈴響的急躁。我媽放下煎雞蛋,她高興的是眉開眼笑:“我的好女婿不會一早就來了吧?”
“你問問是誰。”我抓抓頭:“萬一是發小廣告的呢?”
我媽冷哼一聲:“你當我傻呀……誰?誰在外面?”
“是我,”燕飛來的聲音在門外一響,我整個人都精神了:“我是燕飛來。”
“媽!”我丟下杯子趕緊去摸電話:“媽,你別給他開門,我報警。”
“報什麼警啊!”我媽一把搶過我手裡的電話:“他就是來敲個門,他還能咋的……金朵,你去拿我手機給你張阿姨發條短信。說我上午請假,下午過去。”
“媽,你聽我說,燕飛來他……”
“他怎麼的?還能殺人啊!”我媽身上是騰騰的殺氣:“他在自己家打爹罵娘,我管不着,但是來我家撒野,他做夢!”
我媽生猛的打開門,多日不見的燕飛來和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正站在外面。女人的年齡介於二十到三十歲之間,化妝化的已經看不出五官長什麼樣。她的頭髮鬆鬆垮垮的梳着,看起來像是隨時要脫衣服就寢。
燕飛來流裡流氣的問:“這裡是金朵家嗎?”
我還以爲我媽會破口大罵,可沒想到我媽卻笑了:“是,是金朵家,我是金朵的媽媽。你們來我家,有事兒嗎?”
“有事兒,有大事兒。”燕飛來裝腔作勢的說:“方便進去說嗎?”
“方便,進來吧!”我媽回身暗示我:“朵朵,來客人了啊,你快點進屋把衣服換了,穿着睡衣,像什麼樣子。”
我趕緊跑進屋,一邊換衣服一邊給李致碩打電話。李致碩的手機關機……我忘了他昨天晚上說今天一大早有員工會議了。
沒有辦法,我只能暫時發短信給李致碩。正猶豫着要不要給我爸打電話時,我媽在外面叫我:“朵朵,出來倒水給客人。”
“就來。”我拿不定主意,想來還是先出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如果燕飛來有太過分的行爲舉止,那我乾脆直接報警好了。
出了臥室,燕飛來和楊夢詩還算端莊的坐在我家的沙發上。我媽的臉上始終笑盈盈的,但我能感覺出來,我媽是在憋大招……我倒水給燕飛來和楊夢詩,在我彎腰的過程中,燕飛來明顯的在我胸部上瞄了幾眼。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想。
我想完,又覺得這個比喻不太好。要是說燕飛來是狗,那不等於間接承認自己是屎?
在我反覆糾結着如何能罵到燕飛來的同時又不侮辱到自己的時候,我媽拍拍她旁邊的沙發叫我:“來,朵朵,坐媽媽這裡。”
我坐在我媽旁邊,底氣也足了些。有我媽這個家長在,自然不需要我這個“爪牙”叫囂。我媽繼續端莊禮貌優雅大方:“你們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
“是我妹妹和李致碩的事兒。”燕飛曉倒也直接:“我妹妹燕飛曉和李致碩處了好幾年的對象,馬上要結婚了,可是你女兒……”
“行了,還是我說吧!免得你繞了一大圈還說不完,我下午還要請假。”我媽笑着搶過話來:“你是不是想說,我女兒搶了你妹妹的老公?”
“是啊!”燕飛來拍着我家的茶几面,他用的力道不輕:“我就是來告訴你女兒,離李致碩遠點!天底下那麼多的好男人,爲什麼非扒着李致碩不放啊?李致碩和我妹妹怎麼回事兒,你們也清楚。你女兒仗着自己年輕,勾引自己的老師……”
我媽一點沒生氣,她一直在笑:“快結婚了,不還是沒結婚?結婚都能離婚,何況是沒結婚?”
“我女兒做什麼,有我教導她。”我媽收起笑意,她板臉的樣子很是嚇人:“用不着你們貓三狗四的跑到我家來指手畫腳!也不撒潑尿照照,你們算什麼東西!”
“你怎麼說話呢!”楊夢詩當即炸廟了,她蹭的一下站起來罵道:“我算是知道你女兒爲什麼不要臉了,都是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教的!”
“呵呵,你們就想說這個,是吧?”我媽抓起我的手給燕飛來和楊夢詩看:“我女兒和李致碩,已經訂婚了。等我女兒的年紀一夠,我就讓他們兩個結婚。我今天把話放這兒,你們外人跟我說什麼,都說不着!挑撥離間挑到我這兒來了?打舉報電話的時候咋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麼人呢?說我們家不要臉?我還就告訴你了,我們就不要臉給你們看!你們能怎麼樣?”
“你……”
楊夢詩想要氣的我媽跳腳,但是沒承想我媽的心理素質如此彪悍。楊夢詩罵什麼,我媽都不介意,她說的話,我媽純粹在當狗放屁。等罵到最後,楊夢詩自己也覺得沒勁。她抽抽着臉拉燕飛來:“你他媽的倒是說話啊!你老婆被人罵,你沒看見嗎?”
“你是公務員吧?”燕飛來見罵人不管用,他改用威脅的:“你剛纔說的話,我可都錄音了……你女兒要是不跟李致碩分手,我就把錄音發到網上去。阿姨,你一把年紀了,如果說因爲這點事兒晚節不保,不好看吧?”
我媽哈哈大笑:“你個小兔崽子啊!你真以爲我怕你啊?你去發!隨便發!你發給我們局長,我都不在乎。大不了,我接受處分辭職不幹了。等我女兒結了婚生了孩子,我天天給我女兒帶孩子,我還落得個清淨!”
“走吧!還坐着幹啥?”我媽該說的話也說完了,她開始趕人:“是你們的屁股沉還是你們的臉皮厚啊?眉眼高低看不出來啊?以爲把自己畫的跟花似的,就能遮住自己身上的大糞味兒啊?趕緊,趁我沒發火之前從我家立馬滾出去!”
“我不走,你能把我怎麼樣?”楊夢詩潑婦的屬性爆發:“我就坐這兒,我看誰敢動我!”
楊夢詩剛開始犯渾,我媽和她一起犯渾。現在楊夢詩繼續犯渾,我媽倒是開始講理了。我媽忽然回頭吩咐我:“金朵,報警。”
“啊?”我稍微慢了半拍:“啊,好,我這就打電話。”
燕飛來搶過我的電話丟在沙發上,他從懷裡拿出匕首插在我家的皮製沙發上:“我告訴你們,要是不跟李致碩斷乾淨了,你們別怪我不客氣。”
“呦呵,真是個不知道輕重的孫子啊!”我媽不屑一顧:“特殊時期的時候,我家天天來紅衛兵我都沒怕過。你跟他們比,你算個屁啊!”
說完,我媽轉身去餐廳的餐桌上抽出一把切面包的大刀。刀光一晃,我都嚇的腿軟:“媽!你冷靜點!媽!你別衝動!”
“你來你來!”我媽完全忽略掉我的話,她拿着麪包刀就衝着燕飛來去:“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兩個小崽子怎麼跟我不客氣?恩?”
估計燕飛來知道我爸媽都在政府機關上班,所以以爲他們說話辦事兒會比較小心謹慎一點……燕飛來不知道的是,我媽從小就在我姥爺被批鬥的陰影下長大。什麼牛鬼蛇神,我媽都耍的有模有樣。
上我家來威脅我媽,燕飛來簡直是茅坑點燈,找屎(死)。
我媽的麪包刀一出,無人敢爭鋒。燕飛來和楊夢詩只是想敲山震虎打擊李致碩,可惜他倆智商不夠用,完全沒有估量出誰是山誰是虎。沒打擊到李致碩不說,他們兩個更是被我媽打的抱頭鼠竄。
楊夢詩的頭髮被我媽揪住,生生被我媽切掉了一撮。我媽插着腰站在門口叫罵:“滾!以後離着我女兒遠點!你們要是敢欺負我家朵朵,我把你家祖墳刨了!”
燕飛來氣的瞪眼睛,他拉着被打哭的楊夢詩趕緊溜了。我媽隨手把麪包刀丟在外面,她拉着我進屋。砰地一聲關上大門,我媽咒罵道:“真氣人!可惜了我的麪包刀!”
“媽,你真牛啊!”我給我媽揉肩我給我媽捏腿:“媽,你剛纔簡直是帥呆了!”
“現在真是歲數大了,打不動了。”我媽興奮的滿臉漲紅:“當年那些紅衛兵來你姥姥家砸東西的時候,我也才幾歲,你媽我那會兒啊,我站在……”
我媽的話還沒說完,門外的大門又響。這次的敲門比上次還急,李致碩的聲音隔着門板都聽的清晰:“金朵!你打開門!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