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淨身出戶

院子一旁的楊光聽到院子裡的人開口罵楊孝的聲音,臉都氣綠了,立馬高聲對楊園他們說道:“老四當官是好事,可你們見過有誰當官拖兄帶侄兒的上任,你們對他的好,他心裡都記得,這家暫時就不分吧,等老四回來再說。”

楊光的身影一下子變得蒼老起來,他老了。

院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看戲的都是些老人婦女,壯年小夥都在地裡忙收莊嫁呢,她們看完了戲,等當家的回來,吃飯時也好有個聊頭。

妖妖聽到楊光說不分家時,心裡滿滿的全是失落,一旁的楊墨和楊月也是滿滿的失落,眼看着自由就要從她們眼前飛走了。

“爹,還是把我們分出去吧。”楊庭溫柔敦厚的聲音響徹在院子裡。

楊光頓時瞪大一雙牛眼,很不滿的對着楊庭大吼:“要滾就滾誰攔着你了。”

楊庭神情平靜面對楊光的怒吼,等楊光情緒發作完之後,他轉身對陳齊錄說道:“麻煩陳伯父爲我們寫分家文書了。”

分家的文書上面要蓋上里正的私印。

在場的誰都看清了,楊庭是下定絕心要與楊光斷絕關係。

陳齊錄微微嘆了口氣,這個楊老三是個好的,偏偏楊光信那無厘頭的道士,把好好的一個兒子搞成這樣,以後有得他後悔的。

“竟然你們都談好了,我就寫下文書吧。”楊旭從房裡拿出紙筆,陳齊錄看着黑臉的楊光,欲詢問分什麼東西給楊庭。

院子裡的衆人都豎着耳朵,他們也好奇楊光會分什麼東西給他不喜歡的兒子。

“陳伯父,家裡的房屋留着以後楊旭成親用,以後每年我會給爹一兩銀子做開用,其餘的我也不要了,你就這樣寫吧。”楊庭自己開了口,表明什麼東西都不要。

楊光再怎麼不喜他也是他爹,得爲他留下幾分面子,要是讓楊光說出讓他們淨身出戶的話來,楊光苛待兒子的話傳出去,楊光名聲就會被弄臭了。

楊光神情複雜的看着楊庭,這個兒子他從來沒有關注過,雖然有時會在夜深人靜時感到對不起他,但這樣的楊庭是他從沒見過的,那雙眼看向他時,一片陌生。

陳齊錄持筆寫好了分家的文書,楊光按上了手印,楊庭拿着文書朝屋內走去,古琳孩子們跟在其後。

妖妖轉身時看到楊旭嘴角那抹笑,等會看你怎麼笑?妖妖心裡冷笑,院子裡的人大多數還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楊旭哥哥你怎麼把廚房的棍子拿出來了,還等用這棍子燒火煮飯呢。”妖妖糯糯的童音迴響在院子裡,也不管楊旭是什麼表情,抱着棍子丟進了廚房,然後在院子裡所有人若有所思的眼神中走進了房間。

分家了,他們自然也得離開,楊庭已經做好決定,先住去陶安那裡。

院子裡的人此時全都望着楊旭,如果那根棍子是楊旭遞給王菊花的,那真正想殺人的就是楊旭,這娃纔多大,心思就這樣狠毒,以後得叫自己孩子離楊家人遠點。

王菊花臉色更是難看,先前她氣急操起棍子打向楊月,回神過後滿是疑惑,院子裡怎麼會有那麼大一根柴火棍,還偏偏出現在她手邊,楊旭又恰巧站在她身後,這一切的一切不得不讓人懷疑到楊旭。

楊旭呆住了,妖妖說的話讓他處在風浪尖上,他是讀書人,深知名聲對自身的重要,再看王菊花那恨不得喝他血的眼神,楊旭的腦海急速旋轉,以求想到應對之策。

“是啊大哥,你幹嘛要把棍子放到奶奶旁邊,我都看到了。”楊然此時出聲,院子裡哄得一聲炸了開來。

“沒想到這楊旭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心眼那麼壞。”

“以後誰要是嫁給他,一個看不慣還不得把人弄死。”

……

楊然看着楊旭不知所措的神情,心裡狂笑,誰叫你看不起我,這就是報應。

院子裡到處都響着罵楊旭的聲音,此時楊旭已經完全傻了,楊然說的話已經把他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一旁的吳琴楊園二人面對衆人的謾罵,不知該如何行動,只得用懇求的眼神看向楊光,楊旭的名聲壞了,別人說的會是整個楊家,楊光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雖然心裡恨上了楊旭,但爲了他的四兒子,他不得不忍。

只是要自己就這樣認命,那絕對不可能。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楊旭讀的是聖賢書,怎麼可能做出那等畜生不如的事情,我楊旭在學堂唸書,那個夫子不都誇我一聲知書達禮,我看到奶奶被三嬸撞到,我離得最近,我上去扶着奶奶何錯之有,再說我可是一直站在這裡沒移動過。”楊旭滿臉通紅對着院子裡的人高聲辨解,同時加重了奶奶被三嬸撞倒的字眼,以轉院子里人的注意力。

王菊花首先便想起古琳撞倒她,楊庭推她的事情,臉上陰霾一陣強過一陣。

院裡衆人看楊旭那氣得不清的模樣不像做假,難道真的是他們冤枉了楊旭,也是,妖妖一個五歲孩童,眼神看晃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楊然也說他親眼看到楊旭拿棍子的啊?這到底該信誰的?

楊旭看着院子搖擺不定的衆人,心裡再次肯定沒人看到他進廚房拿了棍子,你楊然一人看到又有什麼用,當下便又加了一把火,氣憤的對着楊然指責道。

“楊然我跟你說過,你被陶伯父一眼嚇尿的事情不是我說的,你到底要我怎麼說纔信,今天還故意說出這混話來陷害我,我可是你大哥,有什麼深仇大恨,你非要陷我於這不義不仁不孝的地步。”楊旭顫抖着身子,手指顫顫微微的指着楊然,臉上掛着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

“我就說嘛,這楊旭可是我看着長大的,雖然娃不愛說話,但怎麼也不是那種有壞心眼的人。”院門口的焦嬸子高聲大氣的喊道,誰都知道她兒子大虎跟楊旭走得很進,要是楊旭品性壞了,大虎可是受牽連的人,不是有句話叫做,近墨者黑嗎。

“是啊,沒想到楊然恨性那麼大,爲了這點小事竟然能陷害自己的親堂哥,這楊郎到底是怎麼教育孩子的。”一些平時與周芸合不來的婦人,紛紛符合着焦大嬸子。

農村婦女就是這樣,聽風就是雨,而且普遍有一毛病,看不得別人好,周芸長相一般,甚至還長着滿臉青春痘,但她能嫁給楊朗這樣英俊的男人,這一事實不知讓多少長得好的婦女氣憤。

永遠也別小瞧一個女人的嫉妒心。

院子裡頓時響起了各種聲音,全都是指責楊然心眼小容不得人,這娃長歪了之類的話。

“你胡說,那棍子明明就是你拿的。”面對院子裡突如其來的指責,楊然心裡跳得厲害,早就知道楊旭心眼多,沒想到還會使這顛倒黑白的本事。

楊旭再怎麼說也比楊然大好幾歲,此時的楊然對上楊旭只能吃啞巴虧。再加上一旁楊光指責的眼神,這場兄弟之間的爭鬥,以楊旭完勝結束。

此時楊然雙眼越發狠毒的望着楊旭,總有一天他會找回場子。今天這一鬧讓他被陶安一眼嚇尿的事情暴了光,還賠上了自己心眼小的名聲。

楊旭冷眼看着楊然,就這點本事還敢在背後使刀子,真是笑話。

楊旭一開始也有過害怕,他怕院子裡真有人看見他拿了棍子,但慌亂之後立馬定了神,當時所有人都注意着王菊花,誰能注意到他。

後來也證明他猜想不錯,院子裡除了妖妖跟楊然,並沒有其他人看見他拿棍子,就算妖妖此時出來指證他,他也不怕,妖妖才五歲,又是三房的人,在場的哪個不知道,他們大房一向跟三房不和。

這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楊家院子平靜了,屋內楊庭也收拾好東西,三個小人身後也揹着包袱。

雖然妖妖有石屋可以放東西,但她太小,楊庭根本就沒讓她背什麼,背上背的還是陶安給她買的新衣服。

楊旭與楊然的爭吵,楊庭他們在房裡也是聽到的。他們已經分了家,到底是誰想害楊月已經不重要了。

等楊庭他們收拾好後出房時,院子已經變得空落落的,看熱鬧的人也走了,楊光他們也回了房,至於今天還下不下地楊庭不知道,老四都已經當官了,想必他們也看不上這點莊嫁了吧。

離開楊家時沒有一人來送他們,楊庭一行人朝着陶安家走去。都已經快下午三點了,午飯還沒吃,妖妖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計。

等要走到陶安院子時,只見陶安正準備出門,正在關院門,楊庭很不好意思的迎了上去。

他生性不愛交談,朋友不多,分家出來除了陶安這裡,他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地方能讓他落腳。

“剛聽人說你們分家了,正準備去找你們呢,快進屋,外面日頭可大着呢。”楊庭還未說話,陶安便走過來一把把妖妖抱在懷裡,迎着衆人進了屋,倒上開水。

“先歇上一歇,有什麼事等涼快了再說。”陶安在看到楊庭渾身不自在的樣子,便知道他在苦惱些什麼。

“兄弟這次可得麻煩你了,不過我們也不會長住的,近期我打算在你院子的旁邊再起一座院子,等院子完工後我們就搬走。”楊庭水也顧不上喝,滿心着急的對陶安說道。

妖妖聽到要在這裡起院子,心裡很是滿意,前面是河溝,還處於大青山山腳,空氣清新不說,他們沒有土地,這以後還得靠打獵爲生,住在這裡方便很多。

妖妖心想,爹肯定是考慮到這些,才決定在這裡起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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