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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微風拂過,帶了些許溫潤的露水,打在臉上身上,都是涼涼的。蘇玉就跪在青石階下,沒人授意,她也不敢起來。樹上的桃花瓣眼看着開到最盛就要謝了,此時混雜這早露,打了蘇玉一身。
她伸出手稍微拂了下身上的花瓣,跪得腿有些發麻。
早上穿着的單衣現在也已經被地上的露水浸溼了。而且這青石階最是冰涼,蘇玉只覺得跪久了,這涼意都要透過膝蓋滲到了骨子裡面。
肚子咕咕的叫了兩聲,蘇玉不禁在一邊埋怨:“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我餓得慌啊……想之前在金府的時候還有那面癱小菲給我送飯,這到了這裡,小安也不敢管我了啊……”
“犯了錯誤就要好好的認罰,還想着吃飯做什麼?”顏亦歡的聲音在蘇玉後面冷冷的響起。她本來是來憂曇的房中取圖紙,看到了跪在青石階下的蘇玉,沒來由的就是陣厭惡。
按理說,這次蘇玉犯了這麼大的錯誤,師父就應該給她逐出師門纔是,爲何就只是讓她跪一跪就了事了?
蘇玉回頭見是顏亦歡,也咧嘴笑了一笑。她不是沒感覺到這顏亦歡自始至終就是對她有意見,可是蘇玉她也不是那麼度量狹小的人,反正顏亦歡不過就是逞一逞口舌之快,自己就算是讓一讓她又如何呢。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師姐,師姐您忙,我給您讓路。”於是蘇玉就趁着這個機會站起身來走了幾步跪到了一邊。把通向憂曇房中的路給顏亦歡讓了出來。這不走不知道,一走嚇一跳,蘇玉才發現自己膝蓋都是軟軟麻麻的了,估計等自己跪完了兩個時辰。雙腿肯定廢了。
“哼!”顏亦歡見自己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一甩袖子就進了憂曇的屋中,臨走時還狠狠甩下一句話:“我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蘇玉在顏亦歡身後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我就是要一直囂張下去呢~
等到顏亦歡走了之後,蘇玉見這周圍可算是沒人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起來了。然後兩隻手不斷的揉着自己的膝蓋,可是給她疼了個夠嗆的。這古代跪人的活真不是給人乾的啊……
“幹什麼呢!”冷不丁一個男聲響起,蘇玉想都沒想,下意識的就起身跪直了身體,隨後還辯解着:“師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剛剛就是腿軟了纔不小心跪在地上的!”
“哈哈……”身後那個男子繞到了蘇玉的身前。遞給了蘇玉兩個紙袋,裡面放着熱騰騰的早飯:“我不是你師父。”
看清楚了身前的人時蘇玉一顆心才放到了肚子中,接過他手中的紙袋拿出裡面的包子就大口啃着,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優雅了,又向後坐到了青石階上:“吳風怎麼是你啊……嚇死我了……”
“哈哈……”吳風眼睛亮晶晶的。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貝齒,“我昨天扮成小廝從這裡離開了之後就想着今早過來看一看你,不過我見你也沒受什麼皮肉之苦,而且這憂曇還不在你身邊,明顯就是放水。你還挺有福氣的嘛,犯了這麼大的錯誤還沒被逐出師門去。”
蘇玉得意的拍了拍胸膛,嘴角還有剛剛吃剩的包子屑:“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有後臺的人!”
“哈哈……”吳風聽到蘇玉這麼一說。又很是開心的笑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正色道:“那看你現在這個形勢,是沒辦法再去和其他掌櫃見面了吧?”
蘇玉把剛剛放着包子的空紙袋遞給了吳風,示意他一會兒扔掉:“是啊,發生了這次的事情,師父一定會將我看的牢牢的。不會再讓我出去了。不過要是有什麼急事的話,我偷偷溜出去一會兒也是沒什麼事情的。哎你說,爲什麼她這麼容易就放過我了?真的是因爲我有後臺?”
吳風沉思了半晌才搖頭回答:“恐怕不是的。據我所知,她那其他兩個徒弟可都是很乖巧的,可能是以爲你有些像以前的憂曇吧。所以她就是不忍心對你下重手。”
“還不重啊?要跪兩個時辰啊!”蘇玉伸出兩個手指比劃着,有些泄氣的又重新了跪了起來。不然要是被下人看到了她偷懶,她可就是有口難辯了。
吳風耳朵靈敏,聽到有人向着這邊的腳步聲,留下一句:“我改日再來看你。”便閃身跳出了圍牆。
蘇玉還以爲是誰,居然是小安打掃院子正好打掃到了這邊來。“小玉,小姐沒怎麼罰你吧?”小安拿着小掃帚,小碎步跑到憂曇身邊小聲的問着。
“沒怎麼,就是罰我跪一會兒。”蘇玉回答。
“那就好,那我繼續去打掃院子了哈。等你下午跪完了,不要忘記去洗衣服。”小安說完就要走,不過卻被蘇玉給攔住了。
“小安你別走,按理說這憂府也應該是有下人的吧,爲何要我幹活呢?難道是因爲在憂府生活,所以纔要幹活抵債麼?”
小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纔不是呢,顏小姐和夏小姐都在這裡這麼久了,也沒見過她們幹活啊。是因爲小玉你在家的時候幹了不少粗活吧,手上有繭子,這手要是保養的久了,繭子自然也就掉了,不過因爲你是來學手藝的,所以就要早些將繭子給除了去。這不是才讓你每天洗洗衣服麼,不過衣服洗久了,手上就會磨出新的繭子了,所以我看你這衣服也是洗不了多長時間了。”
蘇玉這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比剛到這裡的時候細嫩了不少。那要是按照小安這麼說,自己回家之後也是不能幹活了啊。
“那讓我端鐵碗,又是爲何呢?”蘇玉想索性也問了,就一起把所有疑問都問好了算了。
“是爲了鍛鍊你的腕力啊。等過一段時間你真正學了就知道了,繡花和織布都不是一項好做的工作,雖然憂小姐每年接的都是那個幾個單子,但是可都是大工程,動不動她們三個就要整夜整夜的繡花的。到時候要是沒有個好的腕力可怎麼行呢?”小安解釋着,看蘇玉有了明白的樣子,這才閃身繼續去打掃庭院了。
蘇玉這回是知道什麼叫做幹什麼都是不容易了。光繡花就有這麼多的講究,也不知道等過幾天真的學繡花了,自己能不能堅持的下去。不行,不能這麼不堅定,蘇玉在心中罵着自己,自己來都來了,自然是要學一門好手藝再回家去的,怎麼能半途而廢呢,就算是堅持不下去了,也要堅持!
就這麼邊偷懶邊跪,蘇玉也終於是跪完了那兩個時辰。她跪完的時候正午已過,廚房是什麼東西都沒給她留下,但是索性早上吃的也挺多,她中午倒是不怎麼餓,就是覺得兩條腿跟灌了鉛一般,走路都是很費勁了。
而且要洗的衣服還有那麼多,她來回提水時就更加的家加中了腿上的負擔,這麼一累,蘇玉終於病倒了。等到她睡了一大覺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廂房中,周圍沒有人,她自己掙扎了半天才坐了起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只見小安放下手中的粥就奔到了蘇玉的窗邊:“小玉你怎麼起來了?唉,你暈倒在後院,可是嚇壞了我了……”
蘇玉還惦記着自己那未洗完的衣服,要是完不成任務,自己今晚又沒有好果子吃了。虛弱的吐出幾個字,這顫巍巍的聲音給蘇玉都嚇了一跳:“我那衣服……還未洗完的……”
小安卻又給蘇玉摁倒了牀上讓她躺好:“見你這次被罰的這麼重,憂小姐說這次就罷了,當務之急你是要養好身體,這樣才能早日完成任務,早日跟着小姐學手藝啊。”
這人一生病,就總是容易傷春悲秋的,眼睛莫名的都氤氳了起來:“唉,我還真是沒出息啊……”
“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小姐也是爲了你好,還願你不要怪她纔是。”
蘇玉沉默的搖了搖頭:“我沒有怪師父,我只是有些想我娘了。之前我弟弟生病的時候,我娘就憂愁到不行,這現在我和妹妹都不在她身邊,也不知道她現在會不會擔心我們都睡不着覺的。”
小安摸了摸蘇玉的頭:“原來小玉是想家了啊,沒事的,等過一段時間,小姐就能放你回去和家中的人團圓了呢。”
蘇玉忍住眼淚,鼻子酸酸的點了點頭:“小安有家人麼?你在這府中都不想他們的麼?”
誰知道蘇玉這麼一問,小安的眼神立刻就黯淡了起來。不過她的聲音無愛無恨,就彷彿在描述着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人一般:“你就當我沒有吧。在我很小的時候,家中就因爲養不起我,把我給扔掉了。幸好當初是小姐還給我揀了回來,不然我估計我現在都死掉了呢。”
蘇玉實在是沒想到小安的身世會是這樣,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小安卻搖了搖頭,又摸了摸蘇玉的頭:“不用道歉的。小姐跟我說過,他們給了我生命,就是值得我去感謝的事情。就因爲有了這樣的我,纔會認識如此美好的你們,見到如此美好的世界。小姐告訴我不要去恨,她說,放過了別人纔是放過自己。”
蘇玉也點了點頭,回握住了小安的手說:“是啊,若將過去握的太緊,怎嫩騰出手來擁抱現在。等我病好了,就不用你這麼辛苦的照顧我了呢,而我也能跟着師父一起學習了吧?”
小安點了點頭:“我聽說小姐已經在給你安排課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