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綢繆
什麼叫做執意妄爲?
秦箏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皇帝這話相當於警告!
可是,他現在不是沒有一絲的把柄落在他那位敬愛的父王手上麼?
還是說……
想到這裡,秦箏眸色漸冷!
如果他父皇真的對他在乎的人動手,他秦箏真的不介意名留青史!
秦箏珉緊了脣瞧了一眼雖然看似很是鎮定,但是全身卻在不可避免發抖的付公公,此時,真的很想很像把眼前這宦官太監給殺了泄憤啊……
“帶着聖旨滾回你的皇宮!本殿稍後會親自問父皇的。”
說完,秦箏起身,輕輕的佛了一下衣袍,轉身去往後院。
付公公風中凌亂了!
他就知道來給七皇子搬聖旨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事兒!要不然宮裡那麼多攀炎附勢的人,怎麼可能把這一口肥肉扔給自己?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辦法,只能萬分心事重重的回了皇宮,等着皇帝陛下來處罰他!
趙管家把一臉憂鬱的付公公給送走之後,便急忙去往書房,這個時候,秦箏一定會在那裡。
“扣扣!”
“殿下。”
趙管家只是輕輕的扣了扣門板,然後喊了一聲,之後便站在門口不動了。
這個時候,他不能仗着自己是府裡的管家,仗着秦箏是他從小看到大的,所以無所顧忌的進去。
付公公的最後一句話,他自然也是聽見了,什麼叫做執意妄爲?何爲執意妄爲?
皇帝這話說的很有深意。不得不讓人深思……
書房裡的人似乎是在收斂情緒,過了好一會,才聲音有些微啞的回道:“進來吧。”
趙管家推門進來,便看到秦箏坐在桌子後面,手揉着太陽穴,想來此時十分的頭疼。
“殿下,放寬心,莫要傷了身子。”
秦箏的身體看起來似乎已經與常人無疑,但是心臟病這種東西就是這樣,平常沒有什麼表現,但是卻會在某一天的某一刻,像毒蛇一般的狠狠個你來一口!
讓你措手不及!
趙管家現在什麼都不關心,他知道秦箏殿下心裡有人,陛下如果執意給他賜婚,父子兩人必定針尖對麥芒!
當朝皇子怎麼樣他可不管!但是他一點都不希望秦箏有任何的閃失,所以進了書房第一句話就是讓秦箏保重自己的身體。
只要身體健康了,革命的本錢有了,那麼之後即使有再難的事情,也會咬牙忍過去的!
秦箏低低的嘆了一聲。
“趙伯,我爲何生在皇家?”爲何生在皇家?爲何還要受到他父皇毒箭一般的獨寵?
難道他父皇不知道,在皇家之中,越是寵愛,越是危險麼?
難道他父皇不明白,在愛情面前,越是逼迫。越是背道而馳麼?
秦箏心中有了憂慮。
父皇既然敢來賜婚,甚是還讓付公公說那樣一番話,想來他就一定是有準備的!
他秦箏往前的二十多年並沒有一絲軟肋,沒有一點威脅!可是現在他卻有了!
田甜就是他的軟肋,是他的威脅!
而他那位尊敬的父皇,似乎就抓住了他這條命脈。狠狠的戳!
如果他不是生在皇家,那該多好?
不再顧忌那些事情,不再審視力度,不再畏手畏腳,和心愛的人想去那裡,便去那裡,多麼美好的事情?
趙管家有些驚訝的擡起頭看向秦箏!
那少年此時臉上充滿了憂鬱,斜下的夕陽照在他的臉上,照在他的身上,卻絲毫沒有讓人感覺到暖心,安然,唯獨只有憂愁……
他能說什麼?
他就能對秦箏說:“殿下,如果不想做這皇室子弟,咱們可以轉身離去,不再顧忌任何!”
但是可能麼?
趙管家自己都知道,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
殿下雖然無心皇位,但是卻被衆人逼得站在了高處,站在了風口浪尖!如果此時,他們家殿下離去,那麼京城裡的那些豺狼虎豹要做的,絕對不會是寬容大度的放秦箏離去,他們要做的,只會是殺伐!斬草除根!
所以,現在的時局,根本就不是秦箏說了算的……
甚至可以說,現在的時局,已經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左右的了。
殿下心中還有辰妃娘娘!他勢必會把辰妃娘娘救出來,解救於水火之中!所以,他即使是心裡一萬個不想做皇子,一萬個不想離開,卻依舊會站在這裡做他的皇子,依舊會留在京城!
正是因爲這樣,所以當今聖上,那位看似寵愛他無比的父皇,纔敢一次又一次的逼迫他,不顧他的意願,想幹什麼便幹什麼!
“殿下放寬心,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趙管家感覺,自己這勸慰,是那麼的無力。
書房裡一時間沒有了聲音,趙管家站在一邊,微微彎着脊背,低着頭,秦箏坐在椅子上,閉目不語。
又過了一會兒……
“準備一下,本殿要進宮。”
“是,老奴馬上去準備。”
然後,趙管家彎身退了出去。
他相信他的主子!相信秦箏的脊背,永遠不會被困難,挫折給壓彎!
他不會去勸慰,他要做的,便是絕對的遵從!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讓秦箏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展翅在天空中翱翔!
一品居門前,阿涼勒住繮繩,恭敬的對裡面說道:“東家,到了。”
話音剛落下,車廂的門便被從裡面打開,首先下來的是春草,頭探出車廂四周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之後,才從車廂中出來,轉身便跳了下來。
緊接着是春蘭,秋菊。
一品居是京城最大的酒樓,多少的達官貴人,富家公子都時常來做客,門前更是馬車衆多,幾乎到了停放不下的樣子。
此時一輛不算是很華麗的馬車停了下來,首先出來的是一女子,粉紅色的衣裙,靈氣的大眼睛有着少有的謹慎,下車之後,陸續又從車廂之中下來兩位同樣美貌的女子,三人下車之後,都靜靜的站在車廂一邊,規規矩矩。
有顏色的人早就猜了出來,先下車的那三位貌美的少女九成九應該是丫鬟婢子之類的,婢子都這般的漂亮……那主子該是多麼傾城的一個人兒?
衆人翹首以待!
出來了!
首先伸出來的是一隻手,算不得上是潔白,卻如玉!一截淡藍色的衣袖,與暗色的車廂門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衆人屏息靜氣!只見門簾被撩開,青絲一樣的黑髮傾斜而下,隨即人便出來了……
人羣中不乏有人輕輕的“啊!”了一聲!
從車上下來的女子不算是美人!嚴格說來,在這走十步便會遇見一個美人的皇城根下,這女子算不得是一個美人,但是這女子身上卻有一種獨特的味道,那種讓人看了安然,淡然的氣質。
即使是那女子站在人羣中,依舊會讓人第一眼瞧見。
在這美女矯揉做作的時代裡,這樣一位淡然處之的女子,自然會受到衆人的關注。
誰家少年癡心付。誰家兒郎相思許。
這一切田甜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的去救青雲等人,腦子中一個又一個計劃被剔出,擡眼看了一眼一品居三個金黃的大字,抿抿脣,眼神迸發出了凌厲!
她現在要做的,便是一鳴驚人!讓那些對自己不好的流言,自動破碎!
不再多言,田甜帶着春草三人直接走進了一品居。
一品居是開門做生意的,而且田甜四人看起來衣着雖然普通。但是人家的氣勢在哪裡呢,看起來就像是故意裝低調的大家之女,小二哥恭敬的請了她們進來。
外面大氣磅礴,內裡自然也是極其的奢華!
田甜只是冷冷的掃了一眼,便曉得這一品居在京城衆多的酒樓中依舊屹立不倒,果然有它獨特之處。
這樓內的一桌一椅,擺放的都極其的有順序,看着讓人眼前一亮的同時,又莫名的舒服!
因爲今日過來不純碎是爲了吃飯或者是遊玩,所以田甜直接在樓上要了一間包廂。
小二哥有禮貌又極其熱情的領着衆人來到了樓上一間名爲碧雲天的包廂之中,客套的擦了擦桌椅,然後詢問了一下四人想要吃什麼。
聽了小二哥噼裡啪啦的報了一串的菜名,田甜嘴角一直勾着笑,最後只是略略的點了幾樣菜品,自然,這酸菜是必不可少的了!
待說出酸菜的時候,田甜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聽說城裡來了一夥人賣酸菜,都已經鬧出了人命,不知道貴店的……”接下來的話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意思很明顯,不是說今天有人吃酸菜中毒了麼?現在我們點的酸菜,是不是你們在那家兒買的?是不是同樣也會中毒啊?
那小二哥也是心思活泛的人,聽田甜這麼一問。頓時笑了,想必也是今天有很多人問,所以回答的格外順溜。
“客觀有所不知了!咱們家的酸菜那可是最正宗的!絕對不會有問題,客觀就儘管放心好了!”
田甜眉梢微挑,對於店小二說的話倒是有了一絲的意外。
本來以爲這家酒樓一定會推卸責任,推脫說他們家的酸菜不是在青雲等人那裡買的,卻不想他們不說,卻只說這酸菜絕對不會有問題……
這話說出來,不傻的人都能知道,有問題的不是酸菜,而是人心。
這讓田甜原本還有些不確定的心頓時放下了!
微笑的跟小二哥含蓄了幾句,在小二哥臨走之際,很是慷慨的出手贈送了點錢銀,弄的小二哥喜笑顏開的下了樓。
春草起身走到門口,開門左右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任何的異常,隨即回到餐桌上,眉心微蹙,看着田甜,一臉的擔憂!
古言常道,民不與官鬥!
雖然她們婢子四人是出自雪豹軍附屬學苑,算是半個士兵,但是這個時代本來就沒有女子什麼事情,所以她們雖然跟令人聞風喪膽的雪豹軍,跟七皇子府有點關係,但是說到底,她們現在,也不過是普通的老百姓罷了。
所以春草有些擔心,不曉得田甜究竟能有什麼辦法救出青雲等人。
“東家,接下來要怎麼辦?”
最終還是忍不住,春草小心翼翼的問田甜。
田甜聞言,只是輕輕的抿了一口熱茶。隨即笑了笑:“怎麼辦?自然是吃飯。”
這回答讓其他的三人都有些不解,彼此眼神中都有茫然,不明白之前還一臉着急的田甜,爲什麼此時卻這般的平靜,甚至還打算吃飯!
“東家,青雲他們……”夏蘭是直性子,不解田甜爲何此時這番態度,就好像是根本不管青雲等人的死活似的,皺着眉頭看着田甜。
卻在接觸到田甜冰冷的眼神時,把剩下的話給咽近了肚子裡。
“不要多問,我自由打算。”
之後包廂裡便真的沒有一點的聲音了,三個丫鬟不知道田甜心裡究竟是打的什麼注意,也只能傻愣愣站在一邊,等着飯菜上來。
她們其實也不是不相信東家會放棄青雲等人,但是一個女子,究竟能有多大的作爲?
田甜以前的出身,她們消息靈通的也都多多少少知道一點,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因爲知道田甜是農家女子,認爲根本配不上那個人,所以纔會怠慢,但是通過幾個月相處之後才發現,田甜所展示出來的一切,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農家女會做出來的!
但即使是這樣,現在的她們心中依舊是沒有底,在莊子裡再怎麼威風,那也不過是宅鬥而已,可是現在……
她們真的怕田甜應付不來。
田甜不知道她們三個人的心思,就算是知道了,她根本就沒有打算要解釋。
有些事情,不是用嘴說的,而是用實際行動來證明的!
不一會的時間,包廂的門被人敲響,依舊是之前的那位店小二,看見春草把門打開之後,便笑笑的把菜餚給一一的端了進來。
包廂裡似乎就是有這麼一個規矩的,衆人吃飯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會需要酒樓裡的夥計在一旁伺候着,田甜也沒有出聲攆人,婢子三個人也接收到了田甜的目光,自然都沒有說話。
知道田甜吃到那酸菜的時候,只是一口,便淡淡的放下了筷子。
小二哥眼神好,看出了田甜對這道菜好像有些不滿意,急忙問道:“客觀可是有什麼不滿意?”
田甜掏出帕子,壓了壓嘴角,看了一眼那被燉的面目全非的酸菜,嘴角微扯。
“真是想不到這樣的酸菜竟然能賣出一盤十八兩銀子的高價!不知道究竟誰是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