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不進屋去睡呢?若是凍着了可咋辦?”陸爲霜衝他小聲地道。
蘇曜用手揉了揉眼睛,而後又晃了晃自己腦袋開口道:“不礙事兒。”
說着,他手扶牆,瘸着腿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側過身子衝外頭張望了一眼,轉頭淡漠地問道:“是要出去了?”
陸爲霜衝他緩緩點頭,“你進去休息吧,我拿了屜子便回來。”
“好……”他嘴上雖是應着陸爲霜的話,可雙腿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進了屋內,而後將梯子給搬了出來。
見蘇曜一瘸一拐的樣子,陸爲霜忙上前幫着他一道將梯子架在了牆邊。
“外頭冷,趕緊進去吧……”站在梯子邊上,陸爲霜又一次衝蘇曜催促道。
蘇曜在四下掃了一眼,看着陸爲霜面上升起一抹擔憂。
“放心吧,我去去就回,不會有事兒的。”
看着蘇曜面上的表情,陸爲霜心裡不禁有些好笑,她不過就是出去外頭拿個屜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這大半夜的要上戰場打仗呢。
蘇曜見陸爲霜這般執着,只能點頭轉身衝屋裡走去。
午夜的福安村靜謐得只剩下山林間那各種昆蟲的鳴叫聲,就連犬吠,今日也都沒有聽到半聲。
陸爲霜摸黑行走在鄉間小路上,午夜的涼風迎面襲來,吹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陸爲霜到底是個女的,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的行走,她總歸是會感到心慌。
她不由地加快了腳上的步子,好在蘇家後院距離她白日裡藏屜子的地方並不遠,摸黑走了片刻後,陸爲霜便順利來到了那處矮叢之中。
秉着安全的信念,陸爲霜並沒有走進矮叢內,畢竟這已經開春了,萬物復甦的季節,誰都保不準這矮叢中是不是藏着什麼其他生物。
所以眼下陸爲霜也只是探着身子用雙手在矮叢裡翻找,到底是自己藏的,不過摸索了一會兒,那屜子便叫她給尋到了。
她面色一喜,正打算用力將屜子從矮叢中拽起來時,一道窸窣聲從耳邊傳來了,陸爲霜心下猛地一驚,手上的動作也隨之一僵,突如其來的動靜,讓做賊心虛的陸爲霜立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陸爲霜擺着那個姿勢在原地站了許久,都沒有聽到那奇怪的聲音再次傳來。
就在陸爲霜以爲方纔那是她的幻聽伸手拉扯屜子時,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落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
或許是條件反射,就在那兩黑影站定時,陸爲霜已經俯身一頭扎進了面前的矮叢之中。
方纔在她心裡的顧忌,此時此刻早已叫她拋到了腦後。
由於天太黑,躲藏的時候又太過匆忙,是以陸爲霜在鑽進矮叢之前,根本就沒能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一個沒注意那鋒利的葉子便在陸爲霜的手上劃了一道口子。
火辣辣的痛感瞬時從手臂上傳來,‘嘶——’地一聲陸爲霜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是誰!!”就在這時一道了冷冽的聲音不遠處的人影身上傳來。
陸爲霜一驚,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整個身子都蜷縮在了那半人高的矮叢中,她一面屏住了呼吸,一面在心裡不停地道:“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你們看不見我。”
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聲音,就在這時,距離此處不遠的村子裡傳來了幾道犬吠聲。
“呵……這般緊張做什麼?這深更半夜的,還有誰會沒事出來在這深山老林裡面遊蕩?”說話的是一個男人。
聽聲音就知道,這人與方纔說話那人不是同一個人,若說方纔那人說話語氣冰冷,那這人應當就是隨性的,好似就算這附近真的有人,他也不把他當回事兒一般,可偏偏就是這種語調,卻反倒讓陸爲霜在心裡升起了一股子寒意。
就是這樣什麼都不怕的人才可怕不是麼?
雖不知道面前這人是誰,這深更半夜的又跑來此處做什麼。
但陸爲霜知道,如此見不得人的非要在半夜出來,不是好人就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就在此時,那一輪皎潔的明月從漆黑的雲層中探出了腦袋。
月光撒在那兩道人影的身上,藉着月光陸爲霜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兩人根本就不像是福安鎮子附近的人。
光是看其中一人身上穿的衣裳,就知道這人的身份定非比尋常,那身泛着光的錦衣可不是他們這些山村裡的人能夠穿得起的。
想到這,陸爲霜的目光便緩緩地從那人身上往上移了移,當她的目光快要落在那錦衣公子的臉上時,他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我讓你查的事兒你查的如何了?”錦衣公子淡淡地道。
“主子,我已經按着你的吩咐在四處查了,但都沒能找到那人的蹤跡……”站在錦衣公子面前的黑衣男子畢恭畢敬地回答着錦衣公子的話。
“嘶……”聽到這話,那錦衣公子低垂着腦袋似乎在思索什麼,半響後他才擡起頭來,衝那黑衣人道:“沒道理,根據情報,他可就是在這附近……”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得把他將我給找出來。”與方纔隨性的語氣相比,此時錦衣公子的語氣中多了一分認真。
“是……主子。”
“我讓你買的莊子買好了嗎?”見黑衣人應下,錦衣公子的聲音又恢復到了先前的懶懶的狀態。
黑衣人伸手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紙,然後遞到了那男子面前,“主子,這是莊子的房契,已經命人都收拾乾淨了……”
“嗯……”
……
陸爲霜蹲在距離兩人不遠處的矮叢裡,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可這不是陸爲霜的本意,她這半夜三更的出來是來拿她的屜子的,可不是來聽他們牆角的,他們要找誰,要住哪兒與她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
陸爲霜苦不堪言的看着面前這兩個還在說話的男人,想動一動自己的雙腿,卻發現由於蹲的時間太長,雙腿已經發麻了。
她欲哭無淚地捂着嘴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保持了許久的姿勢,恨不得衝出去問他們聊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