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掌櫃也笑着還禮:“真實謝謝徐掌櫃了,快,快,裡面坐着去,可一定要喝好啊!”
這清風樓,雖然比不得福聚來,但是在這和蒼山鎮上,也算得上是數得着的酒樓。雖然兩家是同行,但是董掌櫃向來爲人謙和,所以和這些同行的關係,也都是處的不錯。今日他家娶兒媳婦,該來道喜的,自然是少不了。
董掌櫃一大早便站在門口,迎接着絡繹前來的賓客。這娶個兒媳婦,竟比自己當年娶媳婦的時候還要忙。
不過自己那小兒子,竟然娶到了豆子,說起來,董掌櫃也是意外得很。不過他對於豆子,倒是極喜歡的。那姑娘平日裡話不多,但是他能看得出,其實她啥事都在自己心裡頭明白。如果娶了她之後,兒子能就此改好了,多花些心思在正業上,那她可就真是他一家的大恩人。
等到太陽升高的時候,喜慶的鼓樂聲才由遠及近,慢慢地向董府靠近。
董掌櫃面上的笑容瞬間綻放,他整了整衣襟,等着迎親隊伍的到來。
從劉家莊到城裡的距離雖然不遠,但是這迎親的隊伍故意放慢了腳步,竟然比以前走着進城用的時間還要多。豆子坐在花轎裡,隨着花轎的顛簸,手心裡一直浸着一層汗。
雖然最近一段時間搬去了城裡,但是劉家莊纔是她的家,纔是她的根。她從小在這裡長大,自然是有着深深的感情。如今長大了,要嫁人了,該是離開的時候了,但是豆子的心裡,竟是說不出的難受。
一想到此時正在遠離的路上,要遠離姐妹和爹孃,遠離她熟悉的村子,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豆子就覺得心裡說不出的恐慌。
然而,不管豆子此時心裡想着什麼,轎子雖然走的慢,但是卻還是在往前走,趕在中午之前,到了城裡。
她坐在花轎裡,頭上又蓋着紅蓋頭,對於外面的情況,是一無所知。好在身邊有喜娘跟着,在一邊扶着她,提醒着她什麼時候該做什麼,這才讓她的心裡安穩了一些。
一陣鞭炮喧天,隨後,豆子覺得轎子被放在了地上,周圍一片亂糟糟的,她也聽不出到底是個啥動靜。
豆子心中正擔心着,不知到底要做什麼,便聽轎子外面的喜娘小聲提醒道:“姑娘,踢轎門了。”
喜娘的話音剛落,豆子便看見轎簾底下,伸出一隻穿着黑色皁靴的腳。
踢了轎門,董修寧滿面春風的,直接去了喜堂。
豆子在喜娘的攙扶下,下了轎,又跨了火盆,這才進了喜堂,和董修寧一人牽着大紅綢花的一端,一起拜了天地父母,又夫妻對拜,這才被送進了洞房。
進了洞房之後,董修寧便出去了,新房裡只留下喜娘和兩個丫頭伺候着。
豆子坐在牀上,雙手不停地絞着衣襟,心裡說不出的緊張。
剛剛拜堂的時候,她只聽見周圍人聲鼎沸的,應該是有不少人,但是蒙着蓋頭,她也看不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不過這董府在這鎮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家裡辦喜事,過來道喜的人,自然是不少。
在牀上坐了一會兒,豆子才知道早上楊氏喂她多吃了幾口飯,是多麼正確的選擇。從早上到現在,她早已是飢腸轆轆,但是又不敢去吃東西,只得自己忍着,還不知道要忍到什麼時候。
一想到這個,豆子面上瞬間有些發燙,不由得心裡有些緊張,今天晚上,到底要如何過纔好。
出嫁之前,楊氏也和她說了一些洞房夜的事,但是她當時羞都要羞死了,哪裡能聽得進去?
喜娘在屋裡陪着豆子坐了會兒,便去吃飯去了。剩下的兩個丫頭,見這位新奶奶也不說話,便互相使了個顏色,溜了出去。
這新奶奶,雖然如今是主子,但是出身可是擺在那裡,還不是和她們一樣?都是莊戶人家出來的。如果她們要是運氣好的話,以後說不定也能當個姨娘啥的。
到了晚上,天剛剛上了黑影的時候,董修寧便回來了,帶着一身的酒氣。
雖然身上的酒味是重了一些,但是好在並沒有喝多。他往日的那些朋友,今日都來道賀,拉着他喝了不少酒,要不是他酒量還可以,只怕是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但是儘管如此,還是被他們鬧着給潑了一身的酒。
喜娘在一邊指揮着,用秤桿挑了蓋頭,又結了衣襟,喝了新婚合巹,撒了帳,又交代了他們一定要坐牀,這才離去了。
喜娘帶着屋子裡的丫頭走的時候,順便將新房的門也給帶上。
大門發出“吱呀”一聲,便被合上了。
與此同時,豆子的心裡也是越發得緊張了起來,甚至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但是她又不敢亂動,生怕一動,結着的衣襟被她這麼一牽拽,便被董修寧給察覺了去。
屋子裡靜的出奇,和今日白天的熱鬧景象相比,則顯得更加讓人難堪。豆子此時早已餓過了勁,聽着大紅色龍鳳喜燭燃燒,爆出的“噼啪”的響聲,心裡也越發的緊張了起來。
“你餓了吧。”
突然,董修寧說道。
豆子聽他問話,先是一驚,隨後忙搖頭道:“這會兒不餓了。”
董修寧便點了點頭,從牀上站起身。但是他好像是忘了此時兩人的衣襟還結在一起,這一起身之間,差點被絆倒。
他索性將喜服給脫了下來,去大桌上拿了些吃的,交到豆子手上。
豆子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這些吃食,她想擡頭看看他,但是又實在是鼓不起勇氣。如果不吃的話,又確實是餓的難受。
思考了片刻,這才從董修寧手裡拿過一些吃食,自己吃了起來。
董修寧就在一邊看着她吃,什麼話也沒有說。她今日施了妝,看起來好看極了。平日裡素面朝天的樣子,便已是十分難得,如今,更是讓人移不開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