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蘭還是一直哭,也不擡頭看她。
“太太,是我不好,是我對不住您,是我不該瞞着您。”她又道,抽噎了兩聲,又繼續說道,“但是,但是我怕如果我說了,您就不會再留着我了,到時候,我少不得又要淪落到賣身救母的命運了。”
李氏聽她這麼說,面上的驚訝在維持了片刻之後,又換上另一副神情。
“哎呦,傻孩子,你怎麼能這麼想呢,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李氏拍着李淑蘭的肩膀,面上又是心疼,又是責備。
李淑蘭又抽噎了幾聲,這才慢慢地止了哭。
她用手帕子又將禁不住滾出來的眼淚擦了擦,擡頭看向李氏,說道:“太太,您的好心,淑蘭定會沒齒難忘。但是,您也看到了,我母親的時日只怕是不多了,所以,我還是搬出去吧。這段日子,真是感謝太太的費心照顧了。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淑蘭一定會好好地報答太太。”
她一邊說着話,又一邊用帕子擦着眼淚,看得李氏不由得也跟着心裡難受了起來。
“傻丫頭”,李氏在李淑蘭的肩上輕輕地推了一下:“說的這是啥話?啥搬不搬出去的,你就只管在這裡安心地住着,你放心,有我在,沒人敢說什麼的。”
但是李淑蘭仍然堅持道:“不,太太,淑蘭已經叨擾多時,您又是照顧我,又是照顧我母親的,這份大恩大德,淑蘭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還了。如今母親時日無多,還望太太讓淑蘭走吧,也省的再給您添麻煩。”
李氏聽她執意要走,心想這姑娘倒是怪有眼力見的,但是她既然已經把她帶來了,並且見老太太也是極喜歡她的,哪裡能這麼輕易就讓她走了?不就是多花幾個錢嘛,請醫看病的錢和燒埋費她還是出得起的。
“傻孩子,千萬別這麼說,咱上輩子不知道做了啥善事了,這輩子纔會這麼有緣啊,可千萬別說走不走的,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斷斷不會讓你再受委屈。”李氏一臉堅定的樣子,信誓旦旦地說道。
但是奈何李淑蘭還是固執己見,執意要走。
如果她不走的話,假如母親在府裡過世,那麼她今後在這府裡的日子肯定會有些磕磕絆絆的。
如果她在向李氏懺悔一番並就此離開的,不管是李氏挽留還是不挽留,她都不怎麼會吃虧。
然而,根據她這幾天對李氏的觀察,李淑蘭心中斷定,她一定會挽留她的。
最後經過一番好說歹說,李氏說讓李淑蘭帶着她母親暫時搬出去,念及她母女二人也沒個依靠,於是李氏便說先給她們娘倆找個房子住着,等到事情都辦妥了,再將李淑蘭給接回來。
如此一來,李淑蘭也答應了下來。
次日,吃過早飯之後,李氏便帶着李淑蘭,去蘇老夫人那邊,向她講明白了情況。蘇老夫人乍一聽李淑蘭自己說起她的來歷的話,也是佯裝驚訝一番,隨即又是哀嘆她悲慘的命運。之後聽說她要搬出去,也是苦苦挽留一番,最後還是依了李氏的提議。
李氏先找個婆子,讓她出去打聽着,在這附近租個宅子,給她們母女住着,又撥了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頭過去幫忙伺候着,可謂是安排的齊齊全全的。
其實不管李氏再怎麼說,李淑蘭都不會相信她對她如此好,是因爲她真的覺得二人有緣。她早就猜到了李氏必定對她有企圖,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對她好到一般人無法理解的地步。但是至於李氏對她的企圖到底是什麼,她卻是還沒有看出來。
不過也不着急,反正慢慢的,她一定能知道。
這邊又是哭又是哀嘆的,而蓮子那邊,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日早上,蓮子纔剛剛吃過了早飯過來,剛坐下沒一會兒,便見一個身穿水藍色衣裙的姑娘,提裙邁進了鋪子的門檻。
她仔細一看,這姑娘倒是面熟的很,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和她搶寧卿的茉莉花的青兒。
蓮子見是她來了,心中非常想像對一般的客人一樣地歡迎她。畢竟她開鋪子的,來者是客,哪裡有把客人給趕出去的道理?
但是,一看到這青兒姑娘一臉不善的樣子,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青兒徑直走到蓮子身邊,隔着櫃檯,雙眼冷冷地看着她。
蓮子實在是被她看得受不住了,這才擡頭問道:“幹嘛啊?”
“不許你和寧哥哥在一起。”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
說的如此之慢,蓮子徹徹底底地聽清楚了。但是她心中,卻覺得十分可笑。這個青兒姑娘,前幾年見的時候還挺可愛的,怎麼這幾年不見,她竟然像是一點長進都沒有的樣子?真不知道她到底是裝的,還是天性如此。
且不管她怎麼樣了,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要緊。
“青兒姑娘,我問你啊,你喜歡寧哥哥嗎?”蓮子看着青兒,微笑着問道。
此時她心情倒是還不錯,一點也沒有因爲這青兒的無禮而感到生氣。反而,倒是覺得這姑娘夠坦率,並且坦率中,還帶着幾分可愛。
青兒沒有得到她的回答,卻又被她給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於是一扭頭,冷哼一聲,說道:“關你啥事?”
“嗯,對,是不關我啥事”,蓮子說道,“但是你這一大早地跑來讓我不許和你寧哥哥在一起,這就關我的事了吧。”
青兒聞言,又看向她,一臉堅決的樣子,說道:“總之,就是不許你和寧哥哥在一起,一下下也不行。”
蓮子心中不由得苦笑,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青兒今年也該有十六七歲了,何以竟然像是比她還要小的樣子?難道真的是因爲自己長得太快了?
“青兒,其實你是很喜歡寧哥哥的對吧,但是你要知道,你這樣做,寧哥哥是不會喜歡的哦。”蓮子笑道。看這青兒也沒啥壞心的樣子,還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