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一家也算是爲生意出了不少力,這樣吧,本縣的生意以及這蘇家的宅子,歸老大有,至於鄰縣那邊的,宅子歸老二,除了酒樓茶行,其餘都歸老二。”蘇老夫人說道。
蘇家的生意,大部分是在鄰縣,只有一小半,是在蒼山,且經營的狀況,並不是很好。
這麼多年來,蘇老夫人也看出來蘇慕林的能力,將那邊的生意持續經營下去應該還可以,但是想將這邊的生意擴大,他還是不行的。因此,蘇老夫人只得將這邊的生意分到老大這邊,由蘇可文管着。這孩子從小就聰明,學生意以來,只是短短的幾個月,便已經像模像樣了,相信能勝任的。
“這可不行,那邊的生意,除去酒樓和茶行,還能剩下什麼?”李氏率先反對。
蘇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不悅地說道:“除去茶行和酒樓,剩下的雜七雜八加起來,也佔了生意的四成。”
“可是也僅是佔了四成而已,又不是一半。”李氏又道。
蘇老夫人有些生氣,這婦人,當真是不知足。
“要不互換一下?”蘇老夫人又道。
李氏這下又急了:“淨把這些半死不活的生意推給我們?我們纔不要!”
蘇老夫人等她說完,之後冷笑一聲:“你也知道是半死不活?”
李氏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可是娘,我這纔剛剛和大舅哥那邊商量好了茶引的事,如果這茶行要是交到大哥這邊,只怕是茶引又不好弄了。”蘇慕林說道。
李氏臉上,開始露出幾分得意的顏色。她孃家的生意,做的可是要比蘇府大得多。在和官府的通氣上,自然也是有不少門路。
蘇老夫人想了想,茶行雖說是個整體,但是裡面的繁雜事兒,並不少。
於是,她又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將茶行給了老二,將那十一家布樁給了老大。”
“那可不行,十一家布樁加起來可是要比茶行大多了。”李氏又道。
蘇老夫人這分法,早已經想了多年,並且權衡了其中的利弊,自然是公正的很,此時,誰再有意見,那可就是當真的抱有其他想法了。
“十一家布樁雖然多,但是一年的盈利,與茶行相比,孰輕孰重,我想你們比我清楚的多。”蘇老夫人只說了這一句,便不再說話了。
蘇慕林笑道:“那行,就聽孃的吧。”
他說完,便感覺旁邊坐着的李氏向他飛來一記眼刀。
蘇老夫人“嗯”了一聲,又向蘇夫人問道:“你還有啥想法?”
“媳婦都聽孃的。”蘇夫人回道。
蘇老夫人點點頭,說道:“既然都沒有異議了,那便散了吧,等明兒我就叫陸大人來給做個見證,將文書什麼的,都給寫全了。”
她說完這話,蘇夫人便起身,帶着孩子們走了。蘇慕林也和李氏一起,出了蘇老夫人的院子。
“我說你剛纔是怎麼了?好不容易將茶行要來了,你幹嘛又要把布樁讓出去?”李氏向蘇慕林問道,一臉的怒容。
蘇慕林推着李氏快走,這裡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
“你怎麼就不想想?娘肯這樣分,已經很合適了。”蘇慕林進屋後,關上門,說道。
他本來以爲母親會分大半給大房,畢竟如今大哥是官,以後家裡用得上他的地方,還多的是。但是沒想到竟然是對半分的,他當即便沒了什麼怨言。
並且,分出去的,除了那十一家布樁,可都是不怎麼賺錢的。留在他手上,他也是發愁,與其這樣,還不如送給人情呢。
“可是那十一家布樁是賺錢的啊,你怎麼就不再爭取一下呢?”李氏又道。
蘇慕林說道:“咱已經把茶行拿到手了,只要和你哥那邊打好了關係,一年的利潤,可不是那十一家布樁的好幾倍?得了,這樣就行了。”
但是李氏心中仍然憤憤,她當初的目標,是將整個蘇家的家業,全都劃歸到自家手上。如今平白地流失了這麼多,其中還有十一家賺錢的布樁,她哪裡能不心疼?
如此一來,她又是把李淑蘭給恨上了。
這賤人,淨壞她事!要不把這仇給報了,她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這口氣。
第二日,蘇老夫人便親自登門,將知縣大人陸景行給請來了家裡。雖然他是蘇慕安的下級官員,但是畢竟是一地的父母官,還是要十分尊重的。
陸景行自然是十分爽快地應下了,將一應事情都處置好了之後,又留下喝了杯茶,這纔回去。
誰料,他走後不久,蘇夫人便接到了陸夫人的拜帖,說是明天過來拜訪。
這幾日蘇慕安特意囑咐了她,讓她將一應應酬,該推的推。她心想,正好趁此機會,在老家多過幾日。想來明日也無事,便答應了。
第二日,陸夫人果然是帶着一個婆子和兩個丫鬟過來了。
知道知府夫人回來了,她自然是要過來拜訪,也顯示出知縣大人對知府大人的敬重。
雖然她的目的是蘇夫人,但是這家裡,畢竟最最年長的,還是蘇老夫人,因此,便去了蘇老夫人那邊。
“陸夫人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蘇老夫人笑道。
陸夫人微微一笑,道:“早就想過來看看老太太了,只是最近家裡實在是忙,脫不開身,剛剛聽我家大人說蘇夫人回來了,我這就想啊,怎麼着也要過來瞧瞧,一來是看看老太太,二來也是見見夫人。”
蘇夫人待人謙和,對她也算是熱情,因此二人的關係,也算是不錯。
她這話說的,端的是十分巧妙圓滑,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讓陸夫人惦記着,是我老婆子的不是呢。”蘇老夫人又道。
陸夫人忙道哪裡哪裡,之後又說了一會兒閒話。
“聽說曹大人升了官,當真是可喜可賀啊。”蘇夫人說道。
這曹大人,便是陸夫人的姐夫,前幾日剛剛升作正五品工部員外郎。
雖說官階和蘇慕安是一樣的,但是人家到底是京官,地位上,自然是要高一些。
陸夫人連道“是啊”“是啊”。
說到自己的姐夫,陸夫人又道:“咱們縣裡不是有個大姐兒種出了暖棚蔬菜嗎?我前些日子讓人給姐姐和姐夫送去了一些,沒想到姐夫愛的什麼似的,還說以後若是得了空,必定要來親自看看的。”
要說這曹大人,剛剛升了工部員外郎,迫不及待地想做出一些成績,但是如今太平盛世的,也沒有成績給他做。心中正爲這事兒發愁,那天忽然見餐桌上多了幾盤鮮楞楞、綠油油的蔬菜,一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在蒼山縣,有人種出暖棚蔬菜了。
這位早已過了而立之年的曹大人,當即便跟打了雞血似的,仔細問了這菜的由來。聽說是小姨子派人送來的,當即讓自己媳婦修書一封,給她寄了過去。
寒冬臘月的,這菜甚是嬌嫩,好在如今天氣冷,天寒地凍的,用棉絮仔細地裹了,也不怕路上凍壞。
這個時候,大概也只有皇宮裡才能吃到這些新鮮的蔬菜了,並且都是花了大價錢,勞民傷財地從南邊運來的。
這暖棚蔬菜如果真是行得通的話,那完全可以在北方推廣,這樣,百姓們不知要多出多少收入了。
他想想就覺得激動,彷彿看到皇上已經在嘉獎他了。
雖然這好像並不是屬於他們工部管的事兒,但是這修建大棚,怎麼說,也算是和他們工部沾點邊吧。況且,知道有這回事,不往上報,那可真是他大大的不是了。
因此,纔有了後來知縣夫人去暖棚裡查看的一出。
“曹大人要是來了啊,那可真是好,咱縣裡啊,也算是能跟着出名了。”蘇老夫人笑道。
但是她口上說着這話,心裡卻在迅速地想着,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蓮子只怕也要受到嘉獎了。
然而,仔細一想,就算再怎麼嘉獎,她也只是個農家女子罷了,那出身,勢必是不能幫上蘇可言什麼忙的。並且,她剋夫的傳言,就算是不盡相信,但是蘇老夫人的心中,仍然是存在着疙瘩的。
她可不敢拿蘇可言的性命做賭注。
陸夫人又坐着說了會兒話,等到快吃中午飯的時候,便告辭走了。
蘇老夫人和蘇夫人留飯不住,便將她送出了家門。
而此時,蓮子還在地裡。這幾日正是下苗撒種的關鍵時期,她少不得要來這邊仔細地看着。
“大姐兒,我前些日子還瞧着南邊的莊上,也有造這個暖棚的,只怕也是要種菜的,咱們這要是被人學了去,那可如何是好?”一個撒種的婦人,一邊挽滑下來的袖子,一邊說道。
蓮子十分高興她能如此爲自己的暖棚着想。
這個婦人她也認得,也是柳樹村的,從一開始,便在這邊幹活。“不怕的”,蓮子一邊撒種,一邊笑着說道,“咱們這技術啊,一般人是學不會的,並且這暖棚啊,也不是誰想建就能建成,哪裡都能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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