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說這話,蓮子的心中閃過幾分雀躍,原來,他並不是要去議親的,更不是去成親的。
但是隻是一瞬間,蓮子便說服不了自己了。如果不是的話,那他爲什麼要去這麼久?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
這麼想着,蓮子也這麼問了。
蘇可言馬上回道:“我母親給我選了幾個姑娘,非要我看上一看,從中挑一挑,我費了好幾天的功夫,這才勸說她把這件事情壓下了。並且,父親說府城裡有一位大儒,讓我去拜見一下,只是誰料,這位大儒碰巧不在家,耽擱了幾天才見上,這纔回來得晚了。”
理由說的倒是不錯,但是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興許就是他早已經編好了來騙自己的。
所以,蓮子還是不理他。
蘇可言見她還是在生氣,心中早已是焦急非常,此時也不管其他的,直接把自己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
“我在那邊每一天都想着你,真的,我沒有忘記我那天向你承諾的。別的姑娘任憑她再好我也不喜歡,更不會要,我只要你一個。”蘇可言看着蓮子說道,臉上一副認真的樣子。
聽到這話,蓮子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這一刻,她真想撲進他的懷裡,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她只想遵從自己的心。
但是,她畢竟是活了兩世四十多年的人了,前世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那些事兒,卻是聽說了不少,像是這種甜言蜜語,她相信不了,也不敢信。
因此,雖然她此時流着淚,但是仍然推了他一把,怒道:“讓開!”
蘇可言哪裡會讓?上回鬧彆扭的時候,就是因爲他讓開了,這才讓本來只是因爲一點小誤會的矛盾,延長了很長時間。這回,說什麼,他都不會再讓。
“你要是怪我的話,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你別不理我好嗎?”蘇可言看着蓮子,目光裡閃動着幾分哀求的色彩。
她最怕見到這樣的蓮子,不管怎麼樣,她打他罵他都行,只要她肯說出來。他就怕看到她將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委屈全都一個人默默地扛着,還要裝作若無其事。這樣的她,他看都不敢看,哪怕只是聽說,便會心疼得難受。
“你讓開。”蓮子推他,由於聲音哽咽,在她不覺察之間,竟變得像是撒嬌嗔怪一樣。
蘇可言見她這樣,更是不忍心放開了。
因爲是在鋪子門口,所以蓮子和蘇可言的這番舉動,坐在鋪子裡的周嫂子自然是看到了。但是因爲她之前便看出來了,蘇可言對蓮子有意,因此見他倆在外面說話,也並沒有上前。只是後來,越看越不對勁,兩人竟好像是在鬧彆扭。
周嫂子覺得事情好像有點大,但是蘇可言畢竟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她一介民婦,哪裡敢上前去攔着?因此,只得去了後廚,將楊氏叫了出來。
楊氏一聽她說了這事兒,急的都沒來得及洗手,直接跑了出去。
“咋了啊?”楊氏見蓮子哭得不成樣子,心疼地問道。
蓮子見楊氏出來了,掙開了蘇可言,一頭撲進楊氏的懷裡,更是哭了起來。
蘇可言見狀,忙又要上前去解釋。
但是卻被楊氏制止住了。
“你先回去吧,等我先來勸勸她。”楊氏說道,但是面上的表情可真說不上是好。
不管是誰,只要惹她家閨女不開心了,她纔不管誰對誰錯,不管那人是誰,堅決地站在閨女這一邊。
楊氏一邊安慰着蓮子,一邊帶着她進了屋。
蘇可言還想追上去,他想向楊氏解釋清楚,事情並不是這樣的。但是又一想,祖母那邊還沒有搞定,自己過去不管說什麼,只怕都是徒勞的。
所以,他還是先回了家,再次去了蘇老夫人的院子。
“祖母,我絕對不會讓蓮子做妾!”蘇可言定定地看着蘇老夫人,認真的說道,臉上完全是一副不容更改的神色。
誰料蘇老夫人卻笑道:“那好啊,你就乾脆想都不要想了,這樣斷得乾淨了,以後也省了不少麻煩。”
“蓮子有什麼不好?爲什麼你就不能接受她呢?難道只是因爲她的出身?就因爲她出身農家你就看不上她?可是祖母你怎麼也不想想,你現在吃的菜是哪裡來的?如果沒有蓮子的話,你能吃得上嗎?也就是蓮子淡薄功名,如果她要是爭強好勝的話,就憑她能種出暖棚蔬菜,也早已夠得上讓皇上親自一見了!”
蘇可言擲地有聲地說道,還覺得沒有說完,於是又繼續道:“我母親也是出身農家,但是父親的仕途不是依然很好?難道祖母還要說,要想走好官路,就必須娶個官家的女子嗎?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寧願什麼都不要!就算我這輩子只做個鄉野村夫,只要有她陪着,我也願意!”
他說完這話,用凌厲的眼神看着蘇老夫人。
他對祖母一向是十分敬重的,祖母對他也是疼愛非常,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話,他絕對不會對着祖母說這番話。但是此時,就算是惹了她不高興,該說的話,他仍然要說。蓮子是無辜的,他不能讓她只是因爲祖母的偏見,就遭受這些不公平的待遇。
並且他相信,如果現在處於這種境地的人是他,蓮子也一定會二話不說,將他護到底。
“說完了?”蘇老夫人等到蘇可言停了下來,這纔開口,但是語氣裡帶着嚴厲,很明顯已經不是先前那副樣子。
“就算她再好,就算她是王公貴族,公主千金,你也一樣不能娶她!”蘇老夫人此時也是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蘇可言聽她這麼說,瞬間有些懵,他也覺得,祖母並不是不喜歡蓮子,但是何以非要拒絕她呢?
蘇老夫人不待他問,便道:“早已經有高人給蓮子算過命了,她此生命硬,只要是嫁人,就會把丈夫剋死。”
蘇可言聞言,瞪大了眼睛。
蘇老夫人本來以爲他是驚訝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再和他說明白其中的厲害,他肯定就能放下了。
但是誰料,她纔剛送了一口氣,便聽蘇可言冷笑一聲,隨即又聽他道:“祖母你竟然拿這種荒謬的藉口做理由?你當我是三歲小兒嗎?”
“這是事實,多少人都知道的。”
蘇可言真想罵一句“去他/娘/的事實!”有的時候,聖賢書上教的那些方法,遠遠沒有粗暴管用。
“那傻子是自己摔斷了脖子死了,是他自己摔死的,這又關蓮子什麼事?這麼荒謬的理由,祖母你竟然也信?”蘇可言不怒反笑。
在他眼中,這根本就是別人瞎編排的,是別人中傷蓮子造的謠,但是誰料,祖母竟然信。他此時真是感到不可思議,如此精明的祖母,竟然能信起這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蘇老夫人說道,“要不那傻子怎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親事說好的時候死?”
這個,他怎麼知道爲什麼那傻子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那個時候死?如果他要是早知道的,如果他要是早知道會給今日造成這麼大一個障礙的話,他一定會先把他掐死。
但是奈何,他相信這事兒和蓮子無關,祖母卻不信。
“不管怎麼說,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娶一個不祥的人進門的!”蘇老夫人下了最後通牒。
“祖母你這樣好生無理”,蘇可言又說道,“難道只是因爲這個巧合,便認定蓮子剋夫嗎?難道兔子自己撞上了樹,就要說它和那農夫是命裡相剋嗎?”
蘇可言又一連串地問道,但是蘇老夫人卻不再答話。
其實蓮子是不是剋夫,就憑李氏說的那些話,自然是不能成爲證據。但是一來蘇老夫人確實是想找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做孫媳婦,二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出事那還好,倘若是真出事了,她必然會恨一輩子。
因此,說什麼,這事兒都不能答應。
她答應讓她做妾,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並且還是在李淑蘭的勸解下。
其實蘇老夫人當初也很爲這事兒發愁的,她瞭解蘇可言的脾氣,只怕這事兒,不是那麼好辦的。
正好李淑蘭在旁側,這姑娘一向是聰明伶俐的,並且也是官家出身,雖然後來敗落了,但是該有的機智和禮儀還是有的。因此,蘇老夫人便問了她一句。
李淑蘭本來是不打算在蘇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參與其中的,她暗暗地來自己的就夠了,實在是沒必要在老太太這邊橫插一腳。
但是她仔細一想,或許自己出個主意,正好能爲她自己所用,因此這纔將讓蓮子做妾的辦法說了出來。
蘇老太爺一聲只得蘇老夫人一個嫡妻,並沒有其他妾室,如今底下的兩個兒子也是,因此,她也沒有想到納妾一事。此時聽李淑蘭這麼一分析,竟覺得的確是個好辦法,這才採納了。只是,李淑蘭卻知道,依蓮子那種高傲的性子,讓她做妾的話,只怕她死都不會同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