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李墨再次喊道。
從李夫人那裡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有多震驚,就有多憤怒。
李墨明白李淑萱對蘇可言的心思,並且這門親事,不管是對他來說,還是對李淑萱來說,都是十分有利的。起初他還覺得有點愧對於她,但是後來見她也慢慢好了,心裡這才放下。
只是誰料,竟然發生了這種事。原來,這幾天,她的平靜,全都是裝出來的。
一想到這個,李墨就上火,他知道李淑萱不是那等能任人擺佈的性子,但是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能做出這種事。
“有辱門風!有辱門風!”李墨拍着桌子說道。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他對她不薄,她怎麼就能如此呢?還好這件事情知道的還不多,要不然,讓他這張老臉往哪裡放?他身爲禮部尚書,以後在同僚之中,還怎麼混?又讓他如何與吳國公交代?
“老爺,您先莫生氣,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淑萱。”李夫人在一邊勸道。
但是她話音剛落,便被李墨喝道:“那還能怪誰?怪你嗎?”
李夫人一個愣怔,怎麼能怪她?
“老爺,這門親事啊,的確是定的急了點,也怪咱們沒有事先和淑萱商量。”李夫人又說道。
她知道李墨此時雖然生氣,但是李淑萱在他心中的分量,仍然不輕。沒必要因爲她,讓她們夫妻生分了。
“還商量什麼商量?”李墨大聲反問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麼好商量的?”
他說着這話,又指着李淑萱說道:“你說,嫁去國公府,這是多大的榮耀,京城不知有多少女子排着隊等着,她倒好,竟然能做出此等事!”
李淑萱此時坐在椅子上,不吵不鬧不爭不辯,只任憑李墨訓斥。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什麼好說的?這事是她一個人的主意,是她自己親自做的,是她最後的一搏,縱然失敗了,她也甘願承擔這一切的後果。
只是,事已至此,她心中那最後一絲期許,此時,也隨着他的冷漠,全都煙消雲散了。
李淑萱不知道,她以後還要以什麼樣的心情什麼樣的姿態在京城生活下去。
“父親”,李淑萱喊了一聲,直直地看着李墨,從椅子上起身,幾步走到李墨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父親,這事情全是我的錯,懇求父親送我回西北吧。”
她如是說,眼睛裡一片黯淡,看不出絲毫光彩。
她這話,宛若往熊熊燃燒的火裡又吹了一口氣一樣,讓李墨更是憤怒了起來。
“你閉嘴!”
都這個時候,他哪裡能讓她走?
“你吩咐下去,這件事情,任何人不得外傳,要是有人膽敢背後議論,立刻叫了人牙子來賣了!”李墨看向李夫人說道。
李夫人忙答應着。
如果李淑萱真的走了的話,那與吳國公府的親事,可不就泡湯了?這於李家來說,簡直就是到口的肥肉突然飛了,他們自然是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是啊,淑萱,你可不能說這樣的話。”李夫人也跟着勸道,“你且放心,這事兒我一準兒會給封鎖嚴實了,保準沒人會知道。”
但是李淑萱卻不爲所動,反而又說道:“不勞煩父親母親費心了,我敗壞了家裡的名聲,還是快些將我送走吧。”
李墨看着她這一心求走的樣子,心裡也不由得軟了下來。
當初留下她,雖然的確是有自己的打算,但是這許久以來,他確實也將她當親生的閨女來待,見她如此,心中少不得心疼。
“行了,別說傻話,這段時間哪裡都不許去,在家安心待嫁!”,李墨到底是軟了下來,說着這話,又道,“玉竹,還不快扶小姐回去!”
此刻,李淑萱心中早已想明白了,她對李墨有恩,李墨也同樣對她有恩。這次她惹了他生氣,的確是她不該,要是他能就此送她回西北的話,她也無怨言。要是不送她回去的話,她也願意留下,幫他這個忙。
只是,心丟了,又能去哪裡找回?
“小姐,您先歇一歇,我去煮碗甜湯來。”玉竹扶着李淑萱在牀沿上坐下。
李淑萱沒有答話,玉竹便先離開了。
李夫人說了會將這個消息封鎖住,那麼李府這邊,自然是不用擔心的,知道的人本就不多,並且他們也不會傻到將這件對李家不利的事捅出去。
除此之外,就是蓮子和蘇可言了。但是李淑萱明白,他們更是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
看來以後,只能像剛纔說的那樣,安心,待嫁。
只是,心已丟,如何能安?
李淑萱的眼神彙集在一個地方,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的到底是什麼,只恍惚記得,好像看了很久了。
“小姐,湯煮好了,您快些喝吧。”玉竹說着,將一隻青花瓷碗捧到李淑萱面前。
李淑萱聞言,轉頭看了一眼,似乎是遲疑了一刻,這才伸手接過。
用骨瓷小勺舀一口,雙脣輕抿。
湯很甜,但是她的心,卻依然苦澀。
是了,從此以後,伴着她的,大約只有苦澀了。
玉竹見她此時雖然精神還不太好,但勉強能吃東西了,稍微放下了心。
李墨只當是李淑萱半道上截住的蘇可言,並不知道其實是她傳的信,要不然的話,一定會重罰她。
李淑萱喝了幾口湯,便放下了勺子,將湯碗交給玉竹。
“玉竹,這件事情,除了你,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李淑萱突然問道。
玉竹聽她如此問,心裡瞬間慌了,忙跪下說道:“奴婢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小姐一定要相信奴婢。”
如果李淑萱懷疑是她告的密的話,很輕易地就能隨便找個理由,把她交給人牙子賣了。
李淑萱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眼睛看着前方,仍然沒有焦距。
“你起來吧。”過了一會兒,李淑萱說道。
她相信玉竹,她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只是,如果不是她的話,那又該是誰?這其中一定有些別的因素,因爲她總覺得,好像事情發生的,都太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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