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蓮子照舊去了地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她總得出面給解釋解釋。
“招了。”田園見蓮子來了,向她說道。
那田大壯,昨天夜裡還死鴨子嘴硬,誰料被那陸知縣一審,刑具一上,立馬就招了。
原來,他自己見蓮子的暖棚很是賺錢,便自己也弄了一個。只是誰料,他不懂得經營管理之道,裡面的蔬菜出苗是出了,只是不是蟲災嚴重,就是長得磕磣,根本就不能拿出去賣。
那日,田大壯在自家的暖棚裡,看着被蟲子啃的只剩下光禿禿的杆的菜,又想着他投入了這麼大的人力物力財力,最後竟然只換的這麼一個結果。他當即氣不打一處來,憑什麼他自己弄不好的,人家就能弄好?
這田大壯也是個心浮氣躁的,脾性也不好,想着蓮子的暖棚這麼賺錢,而自己的竟然這樣。他頓時受不了了,一個衝動,扛着鐵杴,就去將蓮子的棚子給挖了。
於是,就有了後來的事兒。
“官府怎麼判的?”蓮子問道。
田園說道:“這田大壯家裡也沒啥錢,於是只判了收監三年。”
這個結果,是蓮子預料到的,但同時也是她沒有預料到的。
都是鄉下人,土裡刨食的泥腿把子,她知道這田大壯肯定也沒啥錢財,因此,賠償是不用想了,被判收監是一定的。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判了這麼長。
按理說的話,並沒有造成啥大的損失,判一年多就差不多了,這回判了三年,蓮子猜測,應該是這陸知縣在裡面故意放了水,照顧了她的面子。畢竟上回那曹大人來的時候,陸知縣當着他的面兒答應了,以後會對蓮子多加照顧。
想起這事兒,蓮子的心裡不禁又浮起幾分擔憂。上回見那曹員外,對她這暖棚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這本來是好事,但是蓮子擔心的是,他根本連暖棚的樣子看都沒看,只是聽那陸夫人描述了一番,這又如何能行?如果他只是一時興起那倒罷了,但是如果他是認真的,只怕又有人要遭殃了。
幹活的時候,蓮子趁此機會,將暖棚倒塌是田大壯搗的鬼的事兒和村民們說了。
這些村民們都生性善良,且平日裡得蓮子恩惠甚多,一聽這話,立馬憤憤了起來。
“我就說嘛,看着那個田大壯不是個好東西,果真是一肚子的壞水!”有村民說道。
立馬又有村民附和道:“是啊,還想打這棚子的主意,也不想想咱們這些人會不會讓。”
“不錯,當初大姐兒也說了,這暖棚啊,也不是誰想弄便能弄的起來的。”又有人說道。
蓮子笑呵呵地聽着他們說話,感覺心裡暖暖的。雖然他們這些人只是拿着她付給的工錢,但是他們卻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一樣。
心裡雖然感動,但是蓮子此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既然這事兒也查清楚了,咱今兒中午吃頓好飯吧。”蓮子說道。
霎時,周圍響起一片歡呼。
但是蓮子的心情,卻有些沉重,這暖棚雖然看起來簡單,但是真要操作起來,卻是十分的艱難。她也是慢慢地摸索過來的,自然是知道其中的艱辛。
但是她現在感到憂心的是,若是再有人效仿,再有人自己嘗試着弄這暖棚,若是摸索成功了還好,但是如果不成的話,那又該如何?
建個暖棚,可能會把普通農戶的家底掏空,如果再一文錢賺不到,他們又該咋辦?
想着這些事兒,蓮子一整天都心裡沉沉的。
第二日,她沒有再去地裡,而是在鋪子裡看着。
如今都已經十月了,天氣逐漸冷了,離年也越來越近了。鋪子裡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的好了起來,前幾日她爲地裡的事奔波,讓周嫂子一個人在鋪子裡,着實是累得夠嗆。今兒她回來了,也幫她分擔分擔。
早上吃過飯之後,蓮子才坐下不久,便見蘇可心又來了。
“姐姐”,蘇可心甜甜地喊道。
這幾日蓮子不在,她倒是來過幾回,只是沒見着罷了。
“姐姐,聽說你這幾日都在地裡”,她說着這話,微微地嘟起小嘴,“真是的,也不帶上我,你上回可是答應了我的,要帶我去的。”
聽她如此說,又見她一副委屈的樣子,蓮子也頓時覺得心中愧疚了起來,於是忙說道:“最近實在是因爲有重要的事兒,你放心,等下回時機合適的時候,一定帶你去。”
誰料,蘇可心還是不滿意,又說道:“你說的時機誰知道是什麼時候啊。”
她見蓮子沒有說話,又說道:“並且再過上十來天,大哥也該回來了,到時候,你就更不可能帶我去了。”
蓮子一時有些無語,她這小丫頭,怎麼就想到這個了?
算算日子,再有幾天就是寶兒的滿月之日了,滿月之後,大姐也出了月子,到時候能照看着孩子,楊氏也就會清閒了一點,應該可以騰得出空來。
“再過上幾天吧,肯定趕在你大哥回來之前帶你去。”蓮子說道。
“真的?”蘇可心看向蓮子問道,見她點頭,這才笑了起來。
蓮子也稍稍地放下了心,誰料,剛和蘇可心說了幾句話,便聽有人說道:“可心妹妹也來了啊,真是巧。”
蓮子擡頭看去,見來人竟然是張子賀。
確實,是很巧呢。只是爲什麼每次張子賀來的時候,蘇可心都在這裡?
她微微地轉了一下頭,悄悄地看了蘇可心一眼,見她此時竟然低下了頭,耳根處,露出一抹粉紅。
“嗯”,蘇可心如蚊蚋一樣道了一聲。
蓮子不禁有些想笑,那天她還十分感興趣地向她打聽張子賀什麼時候能來,這回他真的來了,竟然成了這樣。
“你咋又來了啊?”蓮子看向張子賀問道。
張子賀皺了一下眉頭,笑道:“你不歡迎?”
蓮子嗤笑一聲:“我哪裡敢不歡迎張大掌櫃?”
只是,她怕蘇可心會不自在罷了。畢竟,這兩人之間,着實讓她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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