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蒐羅這麼多金剛石幹什麼,這種石頭雖然堅硬,卻一不能裝飾,二不能雕琢,除了碾成粉末做毒藥害人,實在沒什麼用處啊?”
身邊的宮人十分不解的問道。
“你們知道什麼,有人和孤王說,金剛石是世界最美麗的寶石,只要給她足夠的金剛石,她能顛覆孤王的審美!”
說話間阿哲羅伸手捏起一塊原石,看了又看,才道:“可孤王實在看不出這種石頭有什麼好看的?”
“是啊,奴婢也覺得沒什麼好看的,早有人想將金剛石做成寶石,可他們費盡心思打磨光滑後,一點都不好看。”
“或許,不打磨光滑,反倒會好看些……算了,丟給她自然知道了。”
阿哲羅想起雲妃出嫁時那頂花冠的刻面紅寶石,覺得辛長寧可能要將金剛石做成那個樣子。可是金剛石是這世界最堅硬的東西,連最鋒利的刀劍也不能在它表面劃出絲毫痕跡,要怎麼樣才能將它打磨出一個個有凌有角的面呢?
他想了會,實在想不通,命人將一堆金剛石都丟進匣子內,預備着等年後春暖花開,送大餘京城去。
大年夜,鎮北王府的祁山別院內張燈結綵,紅燭高照,卻人影寂寥,只有蕭乾陪着老鎮北王吃年夜飯。
老鎮北王蕭逸現已年過七十,一臉皺紋如刀子深深刻下,盛滿歲月的痕跡,頭髮雪白。雖然因爲傷病多年無法行走,只能坐在輪椅,身形消瘦如柴。可精神矍鑠,不怒自威,通身氣度逼人,依舊保有幾分年輕時叱吒沙場的英姿。
瞧着蕭乾,老鎮北王樂呵呵的問道:“三郎,你拒絕了八公主,等於拒絕了一個強有力的外援,也在皇帝心插了根刺,將來定會遭遇更多挫折,會後悔嗎?”
“不會,孫兒的媳婦,絕不能是那種跋扈無腦的蠢才,娶回來禍害全家。”蕭乾很輕鬆的回道。
“那個辛姑娘,當真那麼不一般,值得你拒絕皇帝的女兒?”老鎮北王能問出這話,顯然已經知道了辛長寧的存在。
“是,祖父覺得孫兒有多優秀,她有多優秀,孫兒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提起辛長寧,蕭乾的心情好了起來,當即誇讚的眉飛色舞,興奮的道:“總之,您若有機會見到她,一定會很滿意的。”
“是嗎,那老夫可真是期待。”
見蕭乾一提起辛長寧,興奮的連眼睛都開始放光!老鎮北王摸着鬍子笑了笑,才繼續道:“祖父相信你的眼光,你既覺得她好,她是真的好!只是娶妻當娶賢,萬不可被美色迷了心智,像你父王,唉!娶了那個禍害,弄得府裡嫡庶不分,烏煙瘴氣。”
“父王的事情孫子已經看淡了,反正孫兒現在陪您長住別院,王府留給他們一家團圓去吧!”
提起鎮北王府,蕭乾當即冷哼一聲,氣勢十足的道:“不過是座房子,孫兒不在乎,孫兒要的,是西北全境!”
“好,有老夫當年的豪氣,不愧是我蕭逸的嫡親孫兒,咳咳……”老鎮北王聽的哈哈一笑,隨後劇烈的咳嗽起來。
在此時,有下屬來稟,鎮北王來訪。
“那個孽障,每年都要來煩我,巴不得我早死。”老鎮北王咳的臉色漲紅,聞言立刻怒罵了一句。
“父親,兒子給您請安了!”
未等首肯,鎮北王蕭洪大踏步走了進來,一身黑色的甲冑和大氅帶來了外頭冷冽的寒意,室內的空氣彷彿都瞬間冰冷了下去。走到離老鎮北王三步開外的地方時,他停下腳步,單膝跪下行了一禮。
蕭洪四十多歲的年紀,頭髮花白,雖已年過不惑,可身形依舊挺拔如鬆,肩膀寬闊偉岸,五官刀削般的俊美凌厲,渾身都散發出一種冷峻威嚴的王者氣息。看人時的目光陰寒銳利,給人一種沉重的壓力。
“見過父親!”見他目光掃過來,蕭乾脣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起身與父親見禮。
鎮北王冷冷瞥了他一眼,前二話不說,直接大手一揮。
眼看一巴掌要打到蕭乾臉,蕭乾往後一退,腳步輕移,險險避過。
“父親每年都來這一出,不覺得老套嗎?”
擡手摸了摸臉被掌風刺激得發麻的肌膚,他嗤笑一聲。
“孽障!”
“啪——”
“混賬!”
鎮北王目光一沉,剛開口,老鎮北王已經猛拍了下桌子,指着他罵道:“你寵你那幾個賤貨生的賤種得了,何苦非要來爲難三郎?”
“父親,他不敬父兄,心思陰毒,且挑撥你我父子關係,這樣的孽障,實該處死!”
鎮北王定定的看着蕭乾,眼盡是陰霾仇恨,沒有絲毫父子親情。
“呵呵,他身爲我蕭家的嫡出子孫,哪怕什麼都不做,在你眼裡也有罪,自他出生的那天,你巴不得他去死。”
老鎮北王亦冷眼看着鎮北王,怒道:“你的心從來都是偏的,更是從未教導過他,又有什麼資格來處置他?”
“父親……”
鎮北王還想說什麼,老鎮北王已經閉眼睛微微揮了揮手,隨即身後一個身形瘦小的老者立刻低頭前,道:“老王爺已經累了,王爺,請回吧!”
“呵——孽障,不要以爲有祖父的護佑,你能平安一世了,本王會好好的看着你能蹦躂到幾時?”
鎮北王聞言面色一冷,當即又不懷好意的衝蕭乾冷哼了一聲。
“請父親放心,兒子一定會好好的活着,絕對您寵愛的廢物們長——命——百——歲!”
蕭乾咬着牙,毫不畏懼的對鎮北王的目光,故意將長命百歲四個字,拉的音律很長。
“你這個逆子!”
鎮北王當即被氣的怒髮衝冠,他咬牙將一雙拳頭捏的格格響,怒目看着蕭乾,幾次欲擡起來,都被那個瘦小老者的目光壓了下去。膠着許久,他到底沒有動手,只擡臂揮了下大氅,憤憤的走了。
“每年都來討一次無趣,何苦呢!”
看着鎮北王的背影迅速在門外消失,蕭乾在鼻子裡嗤了一聲,搖了搖頭。
“他是來看我這個老傢伙還能活多久的?他總是這般瞻前顧後。可惜了,他要是有膽子將老頭子弄死,老頭子還佩服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