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嬸。”七月叫了一句,然後掀開簾子進去了,進屋以後,屋子裡凌亂不堪,地上都是血水,布頭,都是沾滿了鮮血的,賀婆婆還在努力着,那個產婆顯然已經放棄了,坐在了凳子上休息着。
賀婆婆看見七月進來了,忙說:“二小姐,你來了,對不起啊,老婆子,老婆子已經盡力了。”
七月說:“嗯,我知道的,來,賀婆婆,你先讓開,我請了個大夫過來。”
賀婆婆從大梅的身邊走開,七月這纔看到大梅,整個人好像從水裡給撈出來的一樣,挺着個大肚子,渾身溼漉漉的躺在牀上,下半身赤裸着,秦婆婆說:“你,去給我燒熱水來,你,給我來幫你,你,去把這幾味藥給熬了過來。”
秦婆婆一一指着七月,賀婆婆,產婆。
大家都配合的行動了起來,七月去竈屋裡打了熱水,端進房裡,沈張氏也已經進來了,七月把熱水放下,她看到秦婆婆坐在了大梅的兩腿之間,賀婆婆坐在大梅的頭旁邊,秦婆婆說:“你們兩個抓好她,會特別的疼,你,自己忍着一點,疼過去就好了,不然,你救過來了,孩子也必死無疑。”
半昏迷狀態的大梅點點頭,虛弱的說:“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我沒有關係的。”
秦婆婆去熱水盆邊洗了手,伸出了她的左手,七月這纔看到,這個秦婆婆的左手特別的小,跟個四五歲的孩子一樣的手掌,她把衣袖給捲起來,然後用她的左手伸進了大梅的****,摸了一會兒說:“嗯,是兩個孩子,兩個都是橫着的,你們把她抓牢了,我要開始了。”
賀婆婆和沈張氏緊緊的抱住大梅,七月趕緊扯了一件衣服塞進了大梅的嘴裡:“四嬸,一會兒疼了就咬住衣服,別咬傷了自己。”
秦婆婆對七月丟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但是七月沒有看到,她的眼睛裡只有大梅。
秦婆婆的左手在大梅的子宮裡開始運作,大梅整個人痛得縮成了一團,她嘴裡咬着衣服,頭不停的晃動,賀婆婆和沈張氏就用盡全力的按住她,秦婆婆在繼續運作中。
七月在旁邊看的心驚肉跳,生孩子要這麼痛苦啊,她以前只聽過人說,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門關前面走一遭,現在現在這裡親眼所見,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應該是不會生孩子了。
在七月思緒亂飛的時候,秦婆婆發話了:“七月,你去,去把藥端進來,我基本已經把孩子給掉過頭來了,讓她把藥喝下去,不到一刻鐘順利的話,孩子就能出生了。”
這是秦婆婆說話說的最多的一次,七月在走過秦婆婆身邊的時候,發現了秦婆婆的頭髮後面也是溼漉漉的,七月心生感動,她趕緊走出去端了藥,順便把這個好消息給告訴了門外快崩潰的沈老四。
沈老四聽到七月說的,好像找回了一點生命,他說:“月兒,是真的嗎?你四嬸有救了嗎?你轉告神醫,我只要你四嬸,孩子保不住就算了。”
七月點點頭,把藥端進去了,她什麼都沒有說,把藥一口一口餵給了大梅,然後又給秦婆婆餵了水,賀婆婆和沈張氏輪流喝了水。
七月看着拼盡全力生孩子的大梅,又回想在自己面前跪下的沈老四,她回想起前世自己身邊有一個朋友,已經結婚有了孩子了,突然有一天,他宣佈自己要離婚了,驚掉了周圍一圈人的眼鏡,他是個五好男人,不酒,不賭,不嫖,唯一的愛好就是玩遊戲,也從不影響工作和家庭,工資上交,每週見一次老婆,而且還是初戀結婚的,這讓七月非常的感動,在那個見面一次就能上牀的年代,初戀走過七年然後結婚。
但是突然的說離婚,因爲這個男的說,他找到了他的愛了,他曾經愛過的女孩回來了,他要離婚娶她!然後,一地雞毛,男方淨身出戶,房,車,錢都不要,只要離婚。離婚後,七月也見過那個他說的真愛,很普通的一個女孩,甚至還不如他的前妻,但是,卻被他寵得跟個孩子似的,他爲了這個女孩學會了做飯,只因爲這個女孩是吃貨,他爲了這個女孩學會了做甜品,只因爲這個女孩愛吃蛋撻,蛋糕,總之,他變成暖男了,只爲她暖。兩個三十多的人了,在一起兩年多了,出門還是時刻的玩親親,七月覺得,這大概纔是真愛吧,無所謂住在哪,無所謂吃什麼,在一起,便好!
就像這沈老四,對大梅,絕壁的真愛啊,一個拖着兩個孩子的寡婦,別人看到就躲,可是沈老四義無反顧的大婚娶了她,對她的孩子視同親生,現在,大梅在努力生着他的孩子,他卻開口就說保大人。
正在七月思緒飛揚的時候,耳邊響起了大梅“啊……”的大叫聲,秦婆婆說:“來,快用力,孩子已經看見頭了,快,快用力。”
在大梅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後,“哇哇”的哭聲傳了出來,七月高興的又蹦又跳:“生了,生了。”
秦婆婆手裡端着一個孩子,遞給七月:“抱着,還有一個!”
七月有點驚喜,這麼一個軟綿綿的小天使,讓她抱着?她趕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布,包着那個孩子,抱在懷裡,她低頭看着那個孩子,可能是在肚子裡憋久了,臉色有點青姨,臉上皺巴巴的,此時正在閉着眼睛,長着嘴“哇哇”的大哭着。
這時候,門被拍響了:“生了是不是,是不是生了?”這是沈老四的聲音。
七月走過去,把門打開,走了出去,她把孩子遞給沈老四:“四叔,四嬸拼死生下來的,還有一個,正在生,你先抱着,哦,對了,這個是個男孩。”
沈老四懷裡抱着孩子,嘴裡呢喃着:“你真傻,真傻,我可以不要孩子的,我只要你,只要你。”
七月沒有打擾他們父子團聚,她開門又走了進去,裡面,還有一場生死搏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