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站在一旁，眉頭打結。
這分明就是給他們老蘇家看的。
“娘，你看！”孔氏突然大叫一聲，渾身顫抖的指着小路。
蘇老太望去，也氣得渾身發抖，她扭頭朝院子裡喊了一聲，“老頭子，你快出來。”她氣青了臉，望向一隊人馬喜氣的前往後山，又看了看父子二人前來李家父子。
這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蘇老太跑出來，一臉愕然。
“出什麼事了？”
蘇老太氣得跺腳，“你看看，你看看，這都算是什麼啊？”
她指了指通向後山那邊，又指了指前面走來的兩人。
蘇老頭一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雖然心裡也不高興，還是低聲交待，“你們也別窮講究了，出了那樣的事，你們還想什麼風光？這丟的是李家的面子，與咱們無關，大不了碧蓮出嫁時，咱們多給點嫁妝。”
李常年前天幫了他的忙，還給他支了招，蘇老頭對他倒不是特別討厭。
他扭頭看向後山那邊，暗咬後槽牙。
他手裡有着那欠條，他不信蘇果還能賴皮。
孔氏聽了，心裡窩氣，“爹，碧蓮可是你孫女，這李家上門下聘這麼寒酸，連個媒人都沒有，你就真不計較？這丟的面子可不僅僅是李家。”
她就一個女兒，從小就寵着。
現在快要嫁人了，卻是這麼寒酸窩囊，她恨不得把李常年給撕了。
那晚玉米地裡的事，她相信蘇碧蓮說的話。
她好端端的女兒是被李常年給害成這樣的。
“面子？我不想要面子嗎？”蘇老頭狠瞪了她一眼，“這是我要的嗎？如果不是她做出那樣的事情，現在會是這樣嗎？你們別哭喪着臉，我已經夠倒黴了。”
孔氏張了張嘴，又合上。
她想反駁，可她知道，這件事情蘇老頭是堅持的，她哭鬧尋死都沒用。孔氏想到自己鎮上的兩個兒子，便更絕了這心思。
沒有聘禮，她就給嫁妝，她就不信，蘇果能拿出什麼像樣的嫁妝出來。
蘇老太是答應了蘇老太不鬧事，所以，這會兒她氣歸氣，也不幫着孔氏說話。
“親家母，蘇叔，蘇嬸。”李家樹面色悻悻，不敢去看孔氏那難看的臉色，他推搡了一下李常年，“小子，你還給你岳母大人，祖父母行禮。”
李常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裡的籮筐，“我這不是抱着東西嗎？”
“你……你這小子。”李家樹更尷尬了。
蘇老頭掃了他們一眼，率先轉身，“進屋說話吧。”
“是是是！”李家樹拼命點頭，往李常年腰上擰了一下，又瞪他一眼，他這才勉強扯着笑容進屋。
孔氏和蘇老太看着李常年抱着籮筐擠在她們前面進門，頓時氣得臉色發青，孔氏也不管什麼臉面了，進了門就衝着蘇老太，道：“娘，這事你和我爹作主吧，我就不過去了。”
說完，她就氣呼呼的進了蘇碧蓮的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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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蘇碧蓮冷哼一聲，不屑的道：“娘，你可不能因爲李常年做足了面子，你就給他好臉色。”
做足了面子？
孔氏一陣錯愕。
她現在氣得半死，只差沒吐血，還給李常年什麼好臉色？
“他以爲放了這麼多鞭炮，我就氣消了？哼！沒門！”蘇碧蓮嘴上硬着，可臉色已緩和了不少，孔氏瞧着想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她總不能說，李家連個媒人都沒有，現在外在的鞭炮聲不是李家的，而是宋家的。
孔氏一直沒敢告訴蘇碧蓮，宋安之也是今天去蘇果那提親。
她沉默的着在蘇碧蓮身邊。
這時，蘇碧蓮又問：“娘，他們擡來多少聘禮？”
“有有有！很多。”孔氏紅着眼眶，伸手輕捋她的頭髮，“碧蓮啊，很快你要爲人婦了，娘真的捨不得你。如果不是出了那事，你一定能……唉，不說了。以後啊，如果李家人敢對你不好，你就回來告訴娘，娘給你撐腰。”
蘇碧蓮點頭，也垂淚。
“娘，你爲什麼哭了？難道是李常年做什麼讓你難堪了嗎？”
“沒！沒有！”孔氏抓住她的手，將她拉了回來，“碧蓮，陪娘在你屋裡多坐一會，晚一點你大哥和三弟也回來了。以後他們出息了，你也就有靠山了。”
“嗯，我知道。”蘇碧蓮點頭。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眼淚不停的掉。
孔氏見狀，更是忍不住。
老蘇家邊冷冷清清的，後山蘇家那邊卻熱鬧非凡，屋前屋後擠滿了人。這是李家村的第一樁，訂親擡的禮比村長家娶媳婦還多。
大家很自然的不時望向冷清的老蘇家，嘴角笑容充滿的諷刺。
覃氏能下牀了。
一家母女四人早早就穿戴整齊，換了新衣裳，在衆人的祝賀下，覃氏也不禁笑容滿面。
王氏指揮着人擡禮放進屋裡，狹小的屋子竟擺放不少，她只要讓人先擺在院子裡。當衆一一公開訂親禮，王氏鄭重的把一個匣子交到覃氏手中。
“嫂子，你且收好了，這是你女婿給的禮金，裡面還有宋家旁邊那塊地的地契。”
覃氏笑着點頭，把匣子緊緊抱着。
圍觀的人一聽，全都傻了眼。
宋家旁邊的那地塊方方正正的，足有半畝地，當年那地是李達家的，後來轉到了宋安之名下。想不到宋安之竟如此大方，直接當訂親禮給了蘇果。
再看看三箱六擔的禮，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宋家對蘇果的重視。
覃氏讓人打開聘餅，現場派送。
蘇果在屋裡沒出來，她不是害羞，而是覃氏不讓她出去，說是這風俗。
她站在窗前望着院子裡的東西，心裡暖烘烘的。這種有人撐腰的感覺，倒是不錯，不用什麼事情都是她一個人去面對，去撐着。
腦海裡掠過與宋安之相處的點點滴滴，似乎他們每一次相處都是爭鋒相對。
他說不會喜歡她。
那麼他做的那些，還有眼前的這些，真的只是宋老太交待他的嗎？
蘇果突然頭疼了。這麼多的東西，別說她沒地方放，就是放在這裡，也得隨時防着老蘇家的人，那她還要不要出去做事？
這會不會適得其反，讓那邊的人更加惱恨，然後做出更沒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