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你已經沒人要了?”李氏過來拎熱水,就聽到了紅景這話,忍不住的笑:“還當你不知道呢,整天當自己很了不起似的,你是會看病,但你看好誰了?還是好好燒你的熱水,讓我早點懷上孩子的好。”
說完看了一眼紅安:“我說老三啊,你這樣可不太地道,你要蓋房子娶媳婦,你哥還得給你幫錢,幫完了你不用還,那你姐姐們呢?”
“二嫂,你當誰都和你一樣,自己家都不要了,只顧着孃家?”紅安起身,提過水桶直接掀鍋蓋舀熱水:“沒有幾個人會做出你那種不要臉的事,我要是需要用錢,會向我姐夫哥們開口的。”
“你!”
李氏被嗆的臉都漲紫了,紅安就是沒看到,紅景只跟了一句:“你早睡早起多運動心向善,自然就會懷上。”
還以爲她不提這個了,沒想到還打着主意呢,紅安一聲不吭的舀了大半桶水,直接拎着就走。
“哎,那是我的!”李氏急的也顧不得計較紅景的話,伸手想要抓那桶。
紅安躲開,順手拉了紅景一把:“這是給我妹的,鍋裡還有,你自己舀。我妹嫁不嫁人,我都會疼她。”
聽着李氏被氣的跺腳,紅景忍不住笑,有個爲自己出頭的哥哥真好,有些話比自己說的有效果多了。
“早知道她要過來,就讓她聽聽我說三年抱倆的話了。”紅景忍不住的笑,雖然手臂還有些疼,但藥效已經發作,好很多了。
“別說大話。”紅安把水桶放進她屋:“等我給你拎涼水過來。”
這哪裡的大話,等她藥材齊全了,一胎抱倆都不是事。
……
不知是昨晚擦洗之後放鬆還是中毒的原因,紅景這一晚睡的很沉,一覺醒來天光大亮,這還是她來之後第一次起的晚了。
巳時了,她急忙起身,擡手間看到小臂已腫——這是傷口的自我保護,但是這一腫,衣袖就顯得有些緊,怕是瞞不住了。
李氏沒給她留飯,而且也不在家。
難得清靜,紅景自己煮了點兒麪湯。但實在太清靜了,好像家裡沒人似的,她端了碗湯去推紅安的房門。
房門只是關着,她一推就開了。
“紅景?”
屋裡立刻有人說話。
“他們人呢?”聽出來是阿澤的聲音,紅景直接進來:“你感覺怎麼樣?我的針呢?”
“你同時問三個問題,讓我怎麼答?
蕭澤琰已經坐起來了,看她遞碗在自己面前,很自然的接住。但說的話很讓紅景生氣。
“按順序回答,你不會嗎?”她也不等他說,直接翻找針囊。
“今天鎮上有會,他們去趕會了,你昨天累到了,我讓三哥不要叫你,下午我陪你去鎮上。”
蕭澤琰喝了口湯,這才按順序說,然後,他擡了擡手——針囊就在他手上。
紅景伸手就要拿,他卻躲開了:“你還沒說,這針,你哪來的。”
“鎮上有家回春堂……”紅景如實說了一遍,承認自己這麼做不對:“我當時是想着,他都已經送我了,自然是我的,沒想到他又要回去,而且還不問我,我就沒說針已經拿出來了。”
“所以,他還不知道你已經拿走了針?”
蕭澤琰皺眉,若是不知,那他還怎麼問?
“如果他打開木匣檢查的話,肯定會知道,你想要知道他是否知道,簡單,去回春堂一趟就行了。”紅景伸手:“能給我了吧?”
“你就不好奇,這針到底什麼來路?”
蕭澤琰把針給她,盯着她的眼。
紅景輕笑:“好奇心殺死貓,你知道就行了,對我來說,有用就行。”
知道那麼多幹嘛?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就算好奇,也不追問。
蕭澤琰看了她好一會兒,總算看出到底哪裡不對了:“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她的表現太過平常,一點都不像過節的姑娘,甚至,她一點都不着急,藥知道早上的時候,紅安都急匆匆的去找他媳婦了。這種節日,她難道不想要熱鬧嗎?
紅景正看着針囊,一十八根針,九個針形,昨天不知材質,只是大致看了一下,現在細看,她真覺得應該拿一針做防身用——長針長,但不利於放血,還是用三菱針吧,雖然短了些,但也輕便。
蕭澤琰看着她抽出一根插進頭髮裡,輕描淡寫的說:“八月十五,早幾天都說了。”
說了也沒用,吃的還是在李氏那兒被摳的很緊,一點兒都沒改善。對於紅景而言,過節就等於吃,若是沒了吃,就和平日一樣,沒什麼好高興的。
蕭澤琰奇道:“你不喜歡過節?”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見這麼平淡的反應,就算是窮苦人家,這一天也不會這麼平常。
紅景蹲下身,往他牀下看:“沒錢過什麼節?對我而言沒什麼值得開心的,沒意思的很,唱戲雜耍都沒新意,這種熱鬧是別人的熱鬧。”
牀底的土已經動過了,她仔細一看,嚇了一跳——
蕭澤琰的聲音傳來:“還有兩條,那些是沒能力的。”
動物的世界比人類殘酷,她拿回來的那幾顆蛇蛋,孵化之後,因爲種類不同,直接就相互攻擊了,蕭澤琰聽到動靜看時,已經到了最後,他就拿竹簍把還活着的給裝了。
看到紅景那麼看,就猜到是她放的了。
“你不怕這個?”紅景沒想到他還幫忙收了,看了一眼牀柱邊的竹簍,她晃了晃,才掀開看。
是兩條花蛇,一條青黑紋,一條紅黑紋。
“從小沒少見。”
蕭澤琰以前怕的,但見多了,也就不怕了,況且,某些人就是想讓他怕,他豈能讓那些人如意!
“這可是好東西,”紅景說着就往外走:“我得好好養着,先找個地方,一會兒再來找你。”
蕭澤琰看着她的背影,掀被起身。
他穿的是紅安的衣服,略有些短,倒顯得格外精神,外傷好了四五成,已經不是問題,發作的毒也已經排出,他現在已經很好了。
倒是紅景——
“你怎麼起來了?”
紅景剛把小蛇放進箱子裡,準備喂些東西,她記憶裡蛇是雜食動物,沒想到剛一轉身就看到了蕭澤琰。
他說:“說了要和你去鎮上趕集逛會的。”
自從他分府,經常體察民情,一來隱蔽自己的目的,二來自保,所以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一點兒,這次,他算是尋醫問藥了。
紅景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這纔好多少就要亂跑,你還是歇着吧。”
她反正是對這種節日不看重,也沒過節的習慣。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說了要去,一定要去。”
“你是有強迫症嗎?”紅景一扭手腕掙脫開來,瞥了瞥嘴角:“逛街是要花錢的,我是窮人。”
他伸手摸了一下腰間:“錢……我也沒有,但這不是問題。”
平時他出門,帶不帶錢都是一樣的,沒有這些問題,也不理解紅景的糾結,不由分說,拉住她就走。
紅景急忙蓋住箱子,被他拉的一個趔趄:“你不是準備走着去吧?”
……
蕭澤琰確實是走着去的,他並不知道鎮子在哪邊,只是聽紅家幾人說過,也沒有馬匹可以代步,不走着去怎麼去?一出來,全憑感覺走。
紅景被他拉着走了半天,臨近午時,村裡人都去趕集了沒幾個在家的,這田間地頭更是清淨,紅景弓身拉住了他:“停!你知道這裡離鎮上多遠嗎?你知道現在什麼時辰嗎?你知道得走多久嗎?”
“你若是能少問些成串的問題,我們便可以快些走到了。”
他氣不喘心不跳面色不改,就那麼看着紅景。
紅景被他噎的無語,張了張嘴,反駁無處——他說的全部不對,但她要是重新說,那得解釋一大堆……
一念未及,他繼續拉着她走,紅景氣還沒喘勻,這下是一溜小跑:“哎哎,你慢點!”
……
到鎮上的時候,已經未時了,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紅景早上喝的麪湯,早就被這一路給消磨完了,一聽那些鑼鼓傢伙,她覺得頭疼——太吵了。
蕭澤琰看了她一眼:“前面有酒樓。”
“吃不起!”紅景本來要掙開的,急忙拉住他:“在這兒吃。”
手指指的是路邊的小攤,那個推車,和她的一樣,只是多了個小棚子。
蕭澤琰嘴角抽了抽:“能吃嗎?”
“開玩笑呢,高手在民間,美食路邊攤。”
紅景把他拉到板凳上坐下,看老闆是混沌攤,自然要兩碗混沌。
他還想說什麼,不遠處忽然響起嗩吶聲——響的突然,而且距離近,紅景立刻捂耳朵,他立刻扭臉向裡側,背對路邊。
紅景看着外面一隊吹吹打打扭扭甩甩的踩高蹺跑馬燈的人過去,這才放下手,說:“過去了,沒有往這邊看。”
蕭澤琰看了一眼周圍,依舊低着頭:“換一家吧。”
“真是不懂,你既然怕被人看到,幹嘛還要出來?我是沒錢去那些酒樓茶樓吃的,你就歇了這想法吧。”紅景抿嘴,她那點錢,根本經不起揮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