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海璟眸光閃了一下，轉過了身：“紅景，我有話問你。”
紅景捏了藥瓶在手，拉過一旁牀單裹住：“你問。”
惠林葉驚訝回頭，看她一臉冷靜，也安心了些許，放下牀幔。
蕭海璟微微偏頭：“那個山洞……”
此時屋裡屋外都是人，他點到爲止。
剛纔是他心急了，傳送消息過她那一道的時候，他實在不能相信：跪地對潭祈福，接連半月，每日六刻，風雨無阻。於初九日辰時六刻，天落一石，砸出一山洞，洞內有神蹟，明以助天威。
這怎麼可能？
如果說紅景下藥迷暈了那些人，所以那些人看到這些種種，他信，若說是真的，他不信。
不僅不信，還不能讓她這麼不顧自己的命傳出這去，所以他來查驗。
紅景高燒之中，就算她想穩住氣息，生理條件也不允許，所以一說話就泄了此時狀況：“是真的，你可以去看，那邊守了四十二人。”
守了人？她總共才帶多少人出來，竟然讓那麼多人在那兒守着？
他有疑有沉：“你……”
“我沒事，多謝四殿下關心，若是還想知道什麼，你儘可去山上問。”
紅景打斷他的話，直接攆人。
她現在是真的沒精力應對他，惠林葉不是對手，也沒有情分，她得把人打發了，才能修整。
蕭海璟回頭，直接看過來。
紅景此時不懼他看——其實剛纔也不懼他看，只是那樣不合適，時代不允許，此時隔着牀幔，隔着牀單，隔着薄被，他看，又能看到什麼？連她的臉都看不清吧？
雖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看到她那氣勢依舊，蕭海璟也算放心——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是爲什麼，說是怕她連累到蕭澤琰，那是騙人騙己心。
他最後說一句：“我去山上看，若是真的，你就等着回京吧。”
……
人走了之後，惠林葉叫來紅安重新安了門——剛纔門硬生生的被踹落下門框，根本沒法關，就算重新被安上，也走樣兒了，關合不嚴。
“他現在脾氣越來越暴了，是不是他們蕭家的人，都有病？”惠林葉用凳子抵着門，甚是沒好氣，過來再次給紅景倒茶，擰帕子：“他這麼硬闖，若不是我在，你的名聲……就算你不在乎名聲，蕭澤琰的面子也被落了。”
“你不說我都忘了，剛纔外面的人，一會兒你叫進來。”紅景喝了水，有擦了一遍：“我躺一會兒，實在沒勁了，骨頭疼。”
惠林葉在牀頭給她放了水纔去門口問，知道是哪兩個剛纔守着的了，直接叫進來伺候——就算繡娘學的不是伺候人的活，但看顧是最基本的，總是會的。
紅景轉醒就看到了牀邊的人，立刻叫了熱水要泡澡，喝鹹粥裹腹，還有開水。
惠林葉還沒休養好，只不過是年輕恢復的快，到底也是要注意的，紅景讓她手上裹了艾，暖着。
“你們若是聽話，以後少不了優待，像我，以前就是這個村的，跟在紅景身邊做個老媽子，因爲我懂事聽話，所以現在過的非常好，你們懂嗎？”
紅景在木桶裡泡着，連個格擋都沒有，她此時露個頭，就這麼聽着。
那兩繡娘直接就跪下了：“是奴婢沒有攔住，奴婢有罪，但求開恩。”
惠林葉看她臉色發白，想來那一腳也不是輕的，擺了擺手說：“沒攔住也不怪你，你也捱打了，而且我在屋內，若有人問起，知道該怎麼說吧？”
“知道了。”
不敢不知道啊，要是再不知道，怕是命也沒了。
另一個一直沒說，惠林葉皺眉：“你呢？”
“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啊！”她說着，咚咚磕頭。
紅景昏昏沉沉的，只覺得吵，撐着桶邊沿站起來：“一個個說，別吵吵。”
惠林葉眼看她晃着要倒，就要過來扶她，門口有人過來了。
腳步聲老遠都能聽到，惠林葉說：“你們倆去堵門……”
話還沒交代完，門哐的一聲又被踹了——之前踹走形，惠林葉用凳子頂着，這一次連凳子都飛了，那兩個繡娘根本還沒聽完命令。
紅景正站在浴桶裡，上半身都那麼露着，她發燒中，根本就不知道冷，被進來的人看了個正着。
不同於上次，蕭海璟這次是覺得洞裡東西太過眼熟，想問她是不是她僞造的，有沒有人見過她的東西，一面露餡，沒想到會看到她如此——推不開門的時候，他只以爲她是不想被人知道，而不是在攔他。
而紅景也沒有之前的清明，燒的太厲害都迷糊了，躲閃都不知，被惠林葉按回浴桶，還被嗆到了，喝了兩口洗澡水。
……
紅景感覺自己昏沉了好久，很多事都不清楚，茫然無力忽冷忽熱，能看清人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蕭海璟。
“啊——！”
才一張口就被捂住了，她差點兒憋成鬥雞眼。
惠林葉抱着衣服過來，咳了一聲，蕭海璟立刻鬆手。
紅景眼睛眯了眯，並未完全清醒，只覺得有什麼是她忘了的，而蕭海璟在牀邊，一點兒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直接問惠林葉：“我昏睡了多久？”
“兩天兩夜了，先喝點兒水。”惠林葉放下衣服給她端水。
難怪她覺得嗓子辣疼，敢情這麼久了，紅景皺眉想了想，撐起身喝水，拿衣服穿上——她身上有中衣，除了藥味沒有其他味道，可見是被人照顧的，找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是服藥了。
“是葉逢春給我看的嗎？”紅景靠着牀頭：“我餓。”
“粥早就給你準備着呢，”惠林葉直接給她端，粥糜半碗：“你放心好了，事情都處理的完美無缺，沒有找葉逢春來，只是去他那兒抓了點兒藥，還是用我的名頭，沒有留藥方。”
紅景嗯了一聲，準備吃飯。
但接碗的時候，卻沒端住，手跟着碗往下掉——紅景心裡發急，奈何半點兒使不上力。
蕭海璟伸手接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手端開了碗，直接說惠林葉：“你來喂她，她剛醒，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