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這頓飯,顧家可就熱鬧起來了。馮氏一見衆人弄了這麼多好東西回來,就喊着不許文藍雪梅等人回家,就在這邊吃。然後又讓文舉回家,叫來了顧二叔和顧二嬸等人,自然還有苗素問以及如雲如月幾個。
一羣女人齊動手,在三家的廚房裡一陣忙活。大個兒的蝲蛄直接用鹽水煮了就行,小的則是揭了蓋兒,用刀剁碎擰出肉汁來,做了蝲蛄豆腐湯。河蝦當然是下鍋炸出來,酥酥脆脆的,很香。而那些雜魚,各類挑出來擠了腸子,有的裹了面炸出來,有的則是用醬直接燉了。醬香小江魚,也是這邊的一道美食呢。
除了這些,自然還有一些青菜、肉食等,反正各樣的菜餚,擺滿了桌子。也不用進屋吃飯,就在院子裡擺了桌子,大傢伙坐在外面,涼風習習,感覺很是舒爽。
辰瑜等人這一下午也是累了,再加上這些東西都是他們親手抓回來的,所以很有些成就感。馮氏等人的手藝又好,做出來的飯菜十分美味,故而,孩子們又吃了個肚子溜圓。
晚飯過後,衆人就在院子裡乘涼。文菲在院子當中攏了一個火堆,裡面扔上好些艾蒿,頓時就起來了陣陣煙霧。燒艾蒿的煙,可以驅蚊,大傢伙都在院子裡說話呢,夏日晚間,蚊子可是不少,要是被咬了,可不怎麼舒服。
大人們聚在一起,說的無非是地裡的莊稼,議論着今年的收成。女人們還會說一說家裡養的豬,或者說一說園子裡的菜。
男孩子們吃過了晚飯,則是跟在文生的後面,拿着掛網,又跑去江邊下網了。從江邊回來的路上,大傢伙又在商議明天干點兒什麼。辰瑜等人這一天都玩瘋了,這種敞開了玩鬧的感覺簡直太好了,他們都有些上癮。“文修,明天咱們幹啥好啊?”
文修笑笑,“咱們不是今天下網了麼?明天早晨來抓魚啊,看看能不能多抓幾條。這江裡的魚可多了,還都很大的,明天早晨,你看了那個場景,就會知道了。”
“光是抓魚啊?有沒有別的事情了?我其實倒是挺想看看哪個山蠶的,那東西在樹上是什麼樣兒啊?”那邊,辰珺問道。
“這個我也說不上來,明天早晨你們早點兒起來吧,到時候咱們先去林子裡看看山蠶,之後再去江邊起網抓魚。”文修笑呵呵的就把明天早晨的事情都安排了。
男孩子一邊走一邊興奮的議論着明天的安排,而女孩子這邊,都在顧家坐着說話呢。也不知道是哪個,忽然就提起來今天文芳釣到烏龜的事情了,惹的馮氏等人都是一陣驚詫。
“三弟妹,你家這是要有喜事了啊。哎呦,這可不錯,文芳也是十四歲了,該是到找婆家的時候了呢。你看看咱文芳這小模樣,在咱們村子裡頭,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了,到時候找個好人家,往後就享福了呢。”吳氏看了看那邊滿臉通紅的文芳,心裡也是高興不已,笑呵呵的對趙氏說道。
趙氏也是樂的合不上嘴,自家的閨女長相性格都好,又是那麼能幹,說實在的,趙氏真心盼望着文芳能夠找個好婆家。這孩子生在顧家,這十幾年來沒享過福,要是以後能找個差不多的人家,也能過上好日子了。
“大嫂,借你吉言了,我啊,現在就是愁着這幾個丫頭的事情呢。咱家這日子纔剛剛開始,這時候就給她們找婆家吧,怕是找不到太好的。可要是再過兩年,我又怕給孩子耽誤了。這當孃的心思啊,真是不容易,我就求着,老天爺可憐我,讓我這幾個閨女,都能找着好婆家。”趙氏很是感慨的說道。
“放心吧,文芳文菲那麼好的閨女,將來一定都能找到好婆家的。老三媳婦,你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兒子有了,閨女眼看着就要說親辦喜事呢。好,這日子過的纔有奔頭兒。窮不怕,咱踏踏實實掙錢,不會一輩子受窮。那些個有錢的能怎麼樣?要是成天不幹正事兒,偷雞摸狗,吃喝嫖賭的,金山銀山也能敗光了。”
那邊,顧二嬸也是滿面笑容,很是欣慰不已的看着面前的這些晚輩。顧二嬸這人是潑辣不假,但她跟李氏那種不一樣,顧二嬸對於晚輩,十分的愛護。顧氏三兄弟小時候,都沒少受顧二嬸的照顧。眼看着這些後輩一天一天的過好了,顧二嬸也是越看越歡喜。
“二嬸,你也不用光說文芳,文藍今年不是也十四了麼?我看啊,也快了呢。哎呀,這些個閨女一個個的都長大了,過兩年啊,咱們老顧家可就要接連着辦喜事了呢。”馮氏這頭,也是滿面笑容。
文芳被衆人說的不好意思,轉身就跑進屋子裡不出來了。衆人都忍不住笑了,此時天色也不早了,正好男孩子們也都回來,於是衆人各自回家。
“顏兒,明天早晨,咱們要去看山蠶,還要去抓魚,早點兒起來,別忘了喊着瑾萱一起。師父已經同意了,明天早晨可以不練功。”紹遠臨走時,不忘了囑咐一下嬌顏,告訴嬌顏方纔大家的決定。
嬌顏點點頭,“好啊,那我明天早點兒起來。”
玩了一天的孩子們,這一晚睡得都十分香甜。辰瑜辰珺幾個,還從來都沒有這麼瘋過,說實在的也都挺累了。三個人躺在炕上,回想着白天的情形,那種興奮的勁頭,還沒有完全消退呢。
“這一回真的是沒有白來呢,這裡真好玩,回家以後,我可就能跟家裡人好好顯擺一回了。大伯真有眼光,難怪他那麼堅持,非得把咱們送過來。”辰珺這一天下來,已經是心服口服了。
“你既然覺得很好,以後可千萬別再擺那個少爺架子了。你看村裡這些人,對咱多好啊,可別小瞧人家,這大山裡,可是處處學問呢。”那邊,辰瑜勸了兩句。
“我知道了,堂哥,我真的是知道錯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的。”辰珺連聲保證。“睡覺吧,再不睡覺,明天起不來,就沒法去抓魚了。”辰珺這一天累壞了,翻個身,閉眼睡覺去了。
辰瑜這邊,也翻了個身,卻是有些睡不着,今天在江水中的情形,莫名的出現在腦子裡。文藍那一雙水意瑩然,含羞帶怯的雙眼,好像就在眼前。辰瑜心中一熱,心中忽然有一種渴望,很想一直跟那個女孩在一起。
辰瑜忽然間沒有了睡意,又翻了個身兒。他這邊睡不着,右邊的景新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了,“表弟,你還沒睡啊?”景新問道。
“我,有點兒睡不着了。”辰瑜低聲回道。“表哥,我舅母,給你安排通房了麼?”不知道爲什麼,辰瑜忽然就問起了這個。
大戶人家,一般男孩長大之後,都會給預備一兩個通房丫頭的。辰瑜的哥哥就是在十六歲的時候,劉氏給安排的通房,後來哥哥成親了,通房就成了妾室姨娘。今年辰瑜十六了,劉氏之前就開始打算,給辰瑜安排通房的事情。不過辰瑜一直都不太喜歡接觸女孩,對於母親的安排,只說是再等等。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的辰瑜忽然想起了這個,然後就覺得,對家裡的這種安排,莫名其妙的十分排斥。他不喜歡家裡那些丫頭,對她們沒有任何的好感,也沒有跟她們親近的想法。劉家跟安家的規矩也差不多的,辰瑜就想問問,跟他同歲,卻比他大了四五個月的景新。
景新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就笑了,“我娘還沒給我安排呢,我瞧着大哥二哥身邊,除了妻子還有姨娘通房的,結果動不動就把哥哥們給煩的不行。所以我娘有一次提起這事,我就說先等等。家裡弄好幾個女人,成天吵吵鬧鬧的,煩都煩死了。”
景新說起這個的時候,腦子裡想的,卻是溫柔嫺靜的文芳。那樣溫柔如水的女孩,肯定不會像大哥二哥後院的女人那樣,成天的吵鬧不休。而且,他也一定不會捨得,弄那麼多的女人去膈應文芳的。女人,有一個就夠了,弄那麼多在身邊,純粹是找罪受了。
景新也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念頭一下子就從心裡冒了出來,然後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想。要是以後,真的能有文芳相伴,他寧願一輩子只要文芳一個,才懶得去搭理別的女人呢。
十六歲的少年,第一次心動,儘管這纔是見到文芳的第一天,卻已經想的很長遠了。景新想象着與文芳在一起的情形,心裡甜的不行。“我看着,這村子裡的人家,都是一夫一妻的,你看人家相處的多好?我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真的。回去,我就跟我娘說,別給我安排什麼通房,我不稀罕,不然就乾脆早點兒成親算了。”景新低聲的嘟囔了一句。
那邊,辰瑜卻是靈光一閃,“表哥,你是不是喜歡上誰了?”就如他,此時不是也這麼想的麼?
黑暗之中,景新臉上有些發熱,“嗯,我覺得文芳挺好的。”
那邊,辰瑜鬆了口氣,還好,不是文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