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經黑天了。這個時候安辰瑜和劉景新前來,是什麼事情呢?顧家衆人心裡都有些疑惑。文修幾個連忙站起來就往外走,然後在門口遇見了行色匆匆,一副焦急模樣的安辰瑜和劉景新二人。
“姐夫,你們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文修忙問道。
景新幾步從外面進來,看着屋子裡顧家衆人,直接便道,“文韜和文治出事了。”
這一句話,便如同晴天霹靂一般,一下子就把顧家衆人給震住了。“咋回事?文韜和文治咋了?”顧承勇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有些慌張的問道。
“對啊,景新,文韜他們究竟出什麼事了?”馮氏那邊也是着急的不行,連聲問道。
“文韜寫了反詩,被打進府衙大牢了,文治跟着受牽連,也一起被抓進去了。”辰瑜那邊開口道。“九月十九,府城的官員在府城安園裡擺宴招待榮郡王,當時特意請了府城許多知名的才子前去赴宴。文韜是今年鄉試的解元公,很自然的就收到了請帖。”
“宴席之上,一衆學子紛紛吟詩作賦,各顯神通。文韜是解元,少不得要做幾首詩的。文韜才華出衆,幾首詩一出來,立即便驚動了所有人。那幾首詩,也當即就被抄錄下來,衆人紛紛傳頌。”
“當時也沒有什麼事情,宴會很是完滿的結束,文韜才名遠播,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然後就有好幾個官員,都私底下找了文韜說話,有意要招文韜爲婿。文韜只說功名未成,暫時不想成親之事,等到明年春闈再說。這樣一來,就得罪了幾個人。”
“前天晚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有官差突然闖到了顧宅,然後把文韜和文治抓走了。說是文韜作詩諷刺當今聖上,言辭之間有對朝廷不滿之意,意圖謀反。就連文治,也一起被帶走了。”
“李伯跑到我家找了我們,然後我和表哥,就連夜想辦法出城,前來送信了。朱將軍不在府城,我們也沒有去朱家求救,至於史知府那邊,據說這一次是榮郡王親自下令抓人的,史知府怕是也沒什麼辦法。”
辰瑜一口氣把事情的經過講了清楚,然後面色凝重的看着屋子裡的衆人,“這件事不太好辦,二伯,你看看怎麼想辦法,最好是能夠見到榮郡王本人,然後把事情說清楚。”
聽完了辰瑜的敘述,顧承勇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而馮氏,則是坐在那裡掉眼淚。“這可怎麼好?咱們家哪裡能有什麼辦法見到榮郡王本人啊
。再說就是見到了,咱們也沒那個面子,讓榮郡王高擡貴手放了文韜和文治。這可怎麼辦?”
嬌顏坐在那裡,卻是心中咯噔一下子,這,不會是榮郡王故意的吧?二哥那人她還是很清楚的,雖然個性上有一些倔強孤傲,但是絕對做不出什麼諷刺當今聖上,不滿朝廷的詩來啊。這其中,只怕是有人借題發揮,爲的,恐怕不是文韜文治,而是她顧嬌顏。
“爹,讓人往京城送信吧,原本二哥中了舉人的事情,就該送信去楚家的。咱們不過是想着明年春闈也沒有多少時候了,不如那時候一起。可是如今二哥這個事情如此棘手,咱們家未必就有那個能力,還是通知楚家,看看楚家有沒有辦法算了。”
“另外,我也寫信給義父義母,義母家的父親、兄長如今在大理寺,若是有什麼事情,那邊會有消息的。咱們現在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是病急亂投醫了。”
嬌顏能提出的建議就是這些了,不是她自私,而是這件事,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好出面的。現在事情就是是什麼原因,還一點兒都不清楚,究竟是不是榮郡王在背後動了手腳,他們也不清楚。如果她貿貿然的就去府城找榮郡王,弄不好反而壞事。
顧承勇點點頭,“這件事暫時也就只能這麼辦了,文韜的安危,關係重大,楚家那邊的確是應該知情。”
說完這話,顧承勇就看了看屋子裡的衆人,“文福,恐怕這一次你還要出門去,京城楚家,你最是熟悉了。我讓文修陪着你一起,你倆待會兒就收拾收拾,明天一大早就去京城找人吧。”此時已經天黑,縣城的城門也關閉了,就算是再着急也沒用。顧家,還沒有那個能力叫開城門。
衆人都是心事重重,此時誰也吃不進去飯了,嬌顏直接起身,去書房提筆寫信。顧承勇好馮氏則是招待着景新跟辰瑜吃了一些飯菜,然後又安排了住處。
晚間,顧承勇和馮氏躺在炕上,兩個人都睡不着覺,就在那嘮叨,“你說,這是不是榮郡王還不死心,故意找了機會陷害文韜,然後好讓嬌顏自動上門去找他啊?”馮氏越想,就越是覺得非常可能。
“不好說啊,咱們隊這個榮郡王又不瞭解,哪裡曉得他是個什麼脾氣?那天他跟嬌顏說的挺好的,按說,那樣的人物,是不會出爾反爾的。就怕是,咱們家得罪了什麼人不知道,人家暗地裡給使絆子啊。”顧承勇嘆氣。
“咱們家這些年來,也是惹了不少人眼紅。尤其是今年,真正算得上是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引起太多人的注目了。也難免有人會看了眼紅,暗地裡出點而壞主意也不是不可能。”顧承勇嘆氣。
馮氏聽了這個,更是滿肚子的話要說,“你說這過日子怎麼就這麼難呢?咱們家這幾年也不算特別出眼啊,也就是在鎮上還算有點兒名氣,到了懷遠縣都不算啥呢。咋就能惹來這麼多的事情啊?唉,過日子誰家不是往好裡奔?難道還能故意過得不好麼?你說這都是什麼世道啊?”
“晚上吃飯那會兒,我還真怕嬌兒一張嘴就說是要去府城呢
。你說她這婚期都定了,眼看着就要出門子,要是爲了文韜的事情,再把自己的婚事給毀了,那可咋整?文韜是咱兒子不假,可嬌兒也是咱的閨女啊,難道咱們就能爲了兒子,不管閨女下半輩子麼?”
“幸好嬌兒這兩年性子也穩重了不少,脾氣沒沒那麼衝,做事也穩妥了許多,我還能放心一點兒。這件事,不到最後,千萬不能讓嬌兒去府城。誰知道府城究竟是個什麼情形啊?嬌兒去了,弄不好就是自投羅網。”馮氏滿心的擔憂,嬌顏是顧家唯一的女兒,馮氏又如何能不心疼?
“嗯,這事兒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提讓嬌兒去府城的事情。明天我帶着文齊去府城,先去想辦法打聽打聽具體的情形吧,顧家的事情,不能指望着嬌兒這個即將出嫁的閨女去做。這些年,嬌兒爲了咱家,已經做的太多了。”顧承勇同樣也心疼女兒的,哪裡會捨得讓嬌顏去自投羅網?
夫妻兩個一起絮叨了好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算是眯瞪了一覺。
第二天一大早,顧承勇就帶着文齊直奔府城,而文福和文修倆人,則是快馬加鞭的朝着京城而去。景新和辰瑜,這時也顧不得去丈人家看看了,直接跟着顧承勇他們一起走了。救人要緊啊,誰知道文韜的事情究竟有多嚴重,萬一這幾天就出事了,那豈不是大傢伙都要後悔死?
衆人一路快馬加鞭趕往府城不提,只說遼東府府城史家,史婉凝跪在父親的面前,哭的已經成了個淚人兒。“爹,求求你了,求你救救文韜吧。文韜那詩,根本就是旁人惡意揣測,穿鑿附會,哪裡就成了反詩了啊?爹,女兒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文韜啊。”
婉凝得知文韜被抓起來的事情,就整日以淚洗面。心愛的男人在大牢裡受苦,她的心就跟刀割一般的疼。“若是文韜有點兒閃失,女兒也不要活了。”婉凝哭道。
史知府嘆了口氣,伸手把女兒扶了起來,“丫頭,你以爲我不想救文韜麼?不說是你那麼喜歡他,只說文韜跟你哥是同窗,爹爹一直都十分愛惜他的才學,哪裡可能撒手不管?可是,這件事是榮郡王下令的,如今榮郡王已經把事情呈報京城,正在等待京城的回覆呢。這個時候,爹爹就是有再多的能耐,也是沒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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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郡王這幾天不見外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爹爹曾經試着去拜訪,可惜都被擋了回來。唉,如今這形勢太過詭異,爹爹也是要多考慮考慮才行。總不能爲了救文韜,再把咱們家搭進去啊。”是知府也是無奈的很。
如今北遼大軍壓境,大齊和北遼的戰事一觸即發,而朝廷裡,也是風雲變化,不知道哪裡就要掀起一股大浪來。這個時候,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舉,輕易的就牽涉到這些事情裡,萬一惹怒了哪一方,到最後真的是不知道結局如何。
婉凝有些絕望,“爹,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麼?難道爹爹就眼看着文韜這樣被陷害,指不定哪天就人頭落地麼?”婉凝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心中陣陣絞痛,“若是果真如此,女兒也活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