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韜就像是剛剛纔看到紹遠一般,“呦,紹遠也來了啊,快,進屋吧。還得謝謝你呢,每一次都是你護送着嬌兒過來。我們兄弟幾個成天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忙,也多虧了你,有工夫陪着嬌兒。紹遠,謝謝你啊,替我們照看嬌兒。”
文韜和紹遠認識也六年了,從一開始,這兩個人就不對盤,到了現在,依舊是這樣的。兩個人見了面,基本上就跟斗雞差不多,大眼瞪小眼的,言語間也是時常的針鋒相對。像是現在,文韜那話裡話外的,就是說紹遠成天沒個正事兒,只知道圍在小女孩的身邊轉悠了。
紹遠對於文韜這樣的態度向來都是不在意的,文韜那人嘴毒,他也不是不知道。“是啊,也只有我這個成天無所事事的人,纔有時間陪着顏兒。只要顏兒開心就好了,別的我也懶得管。反正我有不求什麼大富大貴升官發財的,在青山村,能有一份安安穩穩的日子就好了。”
“沒志氣。”文韜輕聲的嘟囔了一句,然後才大聲道,“進屋說話吧,周嬸兒、劉嬸兒,麻煩你們今晚多做些飯菜。嬌兒和紹遠來了,還有那些人呢,飯菜少了不夠吃。”文韜喊的人,是這邊宅子僱的兩個婆子,負者宅子這邊洗衣做飯等家事。
那邊周嬸兒連忙答應了一聲,然後就去廚房忙活了。來了這麼多人,飯菜都不夠的,得趕快預備些。
進了屋,幾個人各自坐下了,然後文治親手倒了茶,每人一杯。這邊的宅子,只有一個門房的李伯,還有兩個洗衣做飯的婆子,並沒有丫頭小子的伺候着。像是這些端茶倒水的事情,自然還是文韜兄弟兩個自己做。
嬌顏喝了口水,感覺嗓子舒服多了。這一路上,爲了減少麻煩,她喝的水並不多,這時也真是渴得慌。“二哥,五哥,你們在書院怎麼樣啊?”家裡出來了兩個秀才,在村子裡也算是獨一份兒的了,這倆人的學業,是大傢伙最關心的事情。
“挺好啊,先生講課很用心,我們更是用心的聽課。二哥比我好,每次先生留的功課,二哥都做得十分出色。先生說了,明年的秋闈,讓二哥下場去試一試,應該能有個好名次的。”文治笑道。
文韜在念書上,真的是非常有天分的,嬌顏聽到這個,倒是也不覺得意外。文韜在顧家六年了,六年的相處,顧家人早已經把文韜當成了自家人。文韜對於顧家的眷戀,也是日漸加深。
京城和金陵那邊,每年都會派人過來看望一下文韜。只是全都悄無聲息,裝作是外地客商,前來跟顧家談生意而已
。如今朝廷裡的局勢越發的嚴峻,皇帝年紀大了,諸多病症纏身,有時還會神智不清楚,所以朝中各個勢力爭鬥的非常厲害。
楚家人根本就不敢認下文韜,當年林瑾瑜的案子,還有人時不時的就拿出來,作爲攻訐楚侍郎等人的手段。這種情形之下,楚家根本就沒有辦法給林瑾瑜洗脫罪名,能夠護住林瑾瑜夫妻安安穩穩的呆在流放地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文韜現在大了,倒是也不像以往那樣的莽撞。他很是清楚,只有他努力的學習,儘自己最大努力的去考取功名。之後,才能慢慢地想辦法,將父母給解救出來。所以文韜在功課上十分用心,文治雖然唸書也不錯,但是那種勁頭,還是比不過文韜的。
“二哥,你也別太累了,你的心事,我們都清楚。不過讀書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太累了,對你反而不好。”嬌顏只能這樣勸說幾句,她知道,文韜的脾氣擰的很認準了一條路,非得走到黑不可。
“嗯,我曉得呢,我現在還跟在家裡是一樣的,早晨跟文治倆人一起練功,讀書也不能耽誤了練功夫。”文韜聽見嬌顏關懷的話語,便笑了起來。
衆人正說話間,苗素問從外面進來了,紹遠見到母親,便幾步走到了母親的面前,“娘,我們過來看看你。”
“師父,你出來都兩個月了,也不回家,我們都想你了。”嬌顏這時也跑到苗素問的身邊,抱着苗素問的胳膊撒嬌。
苗素問猛然間見到了兒子和徒弟,當然是高興的很,“呀,你們兩個怎麼會來的?這大熱天的,路上多遭罪啊。這邊的事情也差不多了,我原本打算着,也就是這十天半月的就回去呢。”苗素問一手摟着一個,高興的說道。
“娘,你瘦了呢,這邊是不是很累啊?你自己也得當心些。”紹遠仔細的打量着母親,發現母親最近有些憔悴。紹遠心裡有些發疼,母親都是爲了自己,纔會這樣奔波勞累的。“娘,咱們也不是非得過什麼大富大貴的日子,你別太拼命了。你這樣,兒子會心疼的。”
苗素問笑着搖頭,“傻兒子,孃的醫術在這兒呢,這幾年早就名聲在外了。就算是不在府城開醫館,還少了往府城跑麼?那樣來回的奔波,更累。娘就是有些想你們了,最近沒什麼胃口,見到你們就好了。”
“紹遠,師父累了一天,咱們坐下說話吧。”嬌顏看得出,苗素問卻是是很累,便趕緊扶着苗素問坐下。
正好,這時周嬸進來,說是飯菜都好了,文韜就讓周嬸把飯菜擺好,大家一起先吃飯。於是,衆人就在這廳中擺了桌子,然後一起吃飯。至於紹遠帶來的那些夥計,周嬸也都安排妥當了。
“小姐,秦少爺,不知道你們來,家裡的菜蔬預備的不多。今晚上就只能先將就一頓了,明天一早,老婆子就去買菜去。”周嬸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解釋了一下
。
嬌顏看了看桌子上,雖然大多都是素菜,但是四菜一湯,也算不錯了。“周嬸,這樣就挺好了,沒事兒的,我們這突然來的,當然是沒啥準備。你忙了半天,也去吃飯吧。”
周嬸這才離開,跟劉嬸和李伯等人一起吃飯去了。
這頓飯吃的很快,也吃的不少,不多時,桌子上的飯菜便全都吃乾淨了。吃過了晚飯,大傢伙一邊喝着茶水,一邊說話聊天。這時,嬌顏就把家裡的事情,尤其是姜家的事情,對衆人都說了。
“可惡,姜家竟然這麼囂張,他們家出了姜開宇這樣的畜生,就該處置了纔是。這樣留着,豈不是留了個禍害麼?要是姜開宇以後再害人,那可怎麼辦?姜家實在是太橫行霸道了,不過是家裡出來個官,就這麼囂張。”文韜聽了,氣的一拍桌案,騰身站起。
“二哥,你也別生氣了,別說是咱們青山村那麼個小地方,就是這府城,不也是一樣麼?有權有勢的人,就可以欺負平民百姓。不說別的,只說咱們書院,還不是有人橫行霸道,有人就被欺負。到了哪裡都是一樣的,所以咱們纔要上進啊。咱們不求以後可以去欺負別人,只求將來,父母家人不被旁人欺負就好了。”
文治見到文韜這樣生氣,趕忙站起來,將文韜扯着坐下,口中還勸慰着。“他年二哥考中了進士做了官,咱爹咱娘,也能跟着揚眉吐氣,以後就不用受姜家的氣了。”
文韜還是氣憤難平,“姜家這樣行事,爲何就沒人管呢?”
“誰管啊?如今懷遠縣的知縣,正是姜平遠的同年,據說兩家相處的非常好。姜家自家有個做官的,又有知縣大人的庇佑,想當然會尾巴翹的老高了。沒事,不用他們這麼得瑟,早晚有他們得瑟不起來的時候。做人做事千萬不能得意忘形,不然的話,報應就在後頭等着呢。”嬌顏那邊也是柔聲的勸慰着文韜。
倒是苗素問,自從聽了嬌顏說的姜開宇的情形,就一直在皺眉。“嬌兒,你這次來,是想讓我回去給姜開宇醫治麼?”作爲醫者,尤其是一個醫術高明的醫者,苗素問在聽見了這樣的疑難病症時,就會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她想回去看看,這個姜開宇,到底是什麼毛病。
“師父,我原本是有這個打算來着,不過現在我不這麼想了。以姜家嬌慣姜開宇的情形來看,姜開宇早已經被他們寵壞了,早晚都會惹出大禍來的。咱們就是費心治好了姜開宇,也是枉然,倒不如不管算了。姜家愛去找誰找誰,咱們就是真的給治好了,以姜家那個德行,還會感激咱們不成?”
這話是嬌顏的真心話,說實在的,她們是醫者,醫者行醫救人爲根本,按說遇見了這種病症,她們不該不管。但是姜家人的行事風格,實在是讓嬌顏很不感冒。在嬌顏看來,姜開宇要是死了,說不準還是好事兒呢,以後姜家,說不得還會收斂一下子
。
再說了,姜家跟苗家顧家都有仇怨,姜平安根本不可能去請苗素問給姜開宇診治的,既然這樣,他們師徒也沒必要上杆子的去給姜開宇治病。姜開宇的命,掌握在姜家人的手裡,跟別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