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您先別急！”
林夕顏急忙安撫姜縣令，“他們雖然做了土匪，但卻是被逼無奈，實屬情有可原。
重要的是，他們第一次劫道，就碰上了我尹家的車隊，還沒來得及做那違犯王法的勾當，未鑄成大錯。
姜縣令，您愛護安居縣的百姓，可否也愛護愛護這些受苦受難的災民，給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把他們目前定居的那塊地劃給他們，讓他們在您的管轄下安居樂業，不比把他們收進大牢裡，更能促使他們走正路嗎？
過幾年牢獄生活，出來之後仍然無處安身，他們可能再次選擇做土匪。姜大人，您難道希望他們繼續騷擾普通百姓嗎？”
“尹夫人，你說服我了。”
姜大人道，“安化大災，百姓流離失所，逃出來的人不計其數。他們既然逃到本縣的區域，罷了，就給他們錄入戶籍吧。”
囑咐胡大壯等人安心等待姜大人召喚，林夕顏留下一千兩銀票回家了。
一千兩銀子，不僅造福了安居縣的百姓，買得胡大壯等逃兵一個合法的身份，還跟姜大人這樣的好官攀上了關係，值得！
妝品作坊裡，林夕顏跟工人們一起吃午飯。
尹東家和程東家從來不摳摳搜搜的，飯食一向很好。
桌子上有葷菜也有素菜，青椒炒肉、西紅柿炒雞蛋、豆芽炒粉條、涼拌冰菜……還有尹家麪食作坊的包子和饅頭。
僱工們在家都沒有這麼好的伙食，個個吃得很開心。
只有白秋月好像有些吃不下去，眼神茫然地在桌子上掃來掃去，不知道要吃什麼。
最後才夾了一塊青椒放在嘴裡，慢慢咀嚼。
可能青椒本身的味道有些衝，刺激了她的腸胃，她衝到一邊吐起來。
“秋月，這是怎麼了？”同桌的李嬸子道，“飯菜這麼好，你倒吃吐了，這是浪費糧食呢？”
“我……逃荒時，飢一頓飽一頓的傷了腸胃，乍然吃上好的，許是享受不了。”白秋月還算機敏，爲自己找的理由很合適。
林夕顏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盛了一碗南瓜小米粥給她。
“小米養胃，先喝點再吃飯。”
“謝謝東家。”白秋月接過碗，小口地喝起來。
吃完飯後，別人都去幹活了。
林夕顏把剩下的兩個包子拿油紙包了，悄悄遞給白秋月。
“你身體不舒服，又吃得少。先去歇歇，慢慢地把這兩個包子吃完再來幹活。”
“謝謝東家。”白秋月感激地道。
這一聲“謝謝”說得真情真意，林夕顏看到她眼裡有淚花閃爍。
當天夜裡，住在作坊裡的白秋月失眠了。
她披散着頭髮，像個幽靈一樣，在盛放妝品半成品的大缸前徘徊。
走到一缸面脂前，她頓了頓，走開了。
又走到一缸手膏前，她停了下來，猶豫了好久，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來。
“秋月，你在做什麼？”
一聲高喊響起，白秋月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手裡拿的什麼？”李嬸子從她身後過來，一把搶過她手裡的紙包。
“我……我……”白秋月幹張嘴說不上來，乾脆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是怎麼了？你可別賴上我啊。”李嬸子被嚇到了。
程素蓮讓她幫忙盯着白秋月，她便盡職盡責地看着她。
白天看，晚上看，也沒看出她有什麼異樣，結果今天晚上她露出了馬腳。
只是她還沒怎麼着呢，這位姑娘怎麼就暈了？
李嬸子趕緊找人來看着白秋月，自己跑去正院叫程素蓮。
情況緊急，劉縣令吩咐人趕緊先去就近醫館請個大夫來，他和程素蓮一起到了作坊。
縣令大人召喚，大夫不敢怠慢，提着藥箱一溜小跑就來了。
把了把脈，抹了抹汗，大夫神色放鬆下來。
“這位……小婦人無礙，不過是身懷有孕，憂思過度又兼受了驚嚇，一時支持不住，才暈過去了。
吃一劑藥就好了，不吃也沒事，等她休養一晚，自然醒來就行了。”
“有孕？她一個逃亡的姑娘，何來的身孕？”
程素蓮搖了搖頭，又道，“大夫，您還是給她開一副安胎藥吧？在我的作坊裡，可不能讓她出事。”
白秋月被擡回房裡，不知是真昏迷未醒還是裝昏迷未醒，反正一夜都沒有醒過來。
直到第二天清晨，林夕顏到作坊的時候，她正坐在炕上，端着碗喝安胎藥。
“秋月，說說這個紙包是怎麼回事吧？”
林夕顏舉起李嬸子截獲的那個紙包，沉聲問道，“這裡麪包的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她只讓我倒進妝品裡就行了。”白秋月小聲道。
“是誰讓你這麼幹的？”林夕顏追問。
“林冬青，褚家的大少奶奶，聽說是尹東家的族妹。”
“林冬青！這個惡毒的東西！”林夕顏咬得銀牙咯吱響。
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包藥粉，抹到臉上、身上會起過敏反應。
或許是起紅疙瘩，紅水皰，或是再惡毒一點，流膿潰爛。
林冬青是想壞了妝品作坊的名聲，或是讓買妝品的女人打上門來，給自己難堪。
醫術世家的人，還真是不能輕易得罪，隨便使出一招來，就讓人防不勝防。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要幫她做惡？”
林夕顏惱怒地道，“從實說我或許可以從輕發落你，若是敢撒半句謊，立刻將你送進縣衙大牢去。”
“東家，”白秋月從炕上出溜下來，一下跪在夕顏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啜泣起來，“求東家發發慈悲，不要送秋月去大牢。”
“我發慈悲？我就是太慈悲了，才讓你敢幫人做壞事吧？”
林夕顏從她手裡掙出腿來，氣惱地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說吧，說得我滿意，就不送你去了。”
“我是褚家的丫頭，本來是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因爲還有些姿色，被大少爺收爲通房。
幾個月前，我懷了大少爺的孩子，大少奶奶就讓我幫她辦件事。若是辦成了，她就讓我好好生下這個孩子，還準大少爺納我做妾室。
若是辦不成，她就給我一碗打胎藥，然後把我發賣出去。東家，我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