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聽說你們公司在跟汪海洋合作”

陽臺上李一剛問李一峰。

“談不上合作,只能說是一種交易,各取所需”

李一剛望着樓外的璀璨燈火說道:

“家裡面做點事比外面困難,外面的人都遵守行業的遊戲規則,家裡沒有規則可循,關係,利益充斥其間,累啊”

李一剛邊說邊低下頭來,右腳在地下無聊的左搖右擺。

“你是想買某某鎮的棉紡廠地皮嗎?近來因爲這事來市裡上訪的羣衆不少,我聽同事說他們爲這事還出過警。汪海洋這個人惡名在外,一貫以巧取豪奪斂敗,爲達目的可謂不擇手段,你千萬可要和他保持距離”

“我也瞭解過他這個人,他做事的方式和我是格格不入的,我不喜歡他的處世之道,但是這個項目繞開他又無法進行,所以我們公司各行其事,並沒有實質上的關係。他負責拆遷,我買下地皮後給部分工程他做,也算交換條件吧”

“這樣最好”

李一剛意味深長的說。

雖然李一峰在他心裡一直是穩重踏實的感覺,但他還是爲他感到擔憂。

“開飯啦,開飯啦”

曾玉蘭在樓下喊了起來。

“走吧,趁今天老爸六十大壽,我們兩兄弟好好喝二杯”

李一峰摟着李一剛的肩膀,兩兄弟向樓下走去。

宋金生將外套斜搭在肩上,滿臉胡茬的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門。走出院外,他見路邊有個青年人在抽菸,便走過去:

“兄弟,給支菸抽一下”

青年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還是拿了支菸連同打火機一起遞給了他。

宋金生說了聲“謝謝”,點燃香菸,猛吸了一

“舒服”

他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這是他十幾天第一次呼吸着自由的空氣,暢快的吸一支菸。

“宋金生”

忽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叫他的名字。

宋金生嚇了一跳,睜開眼睛:只見一個三十大幾的***在自己面前,他戴着副墨鏡,額頭突兀,雙臉瘦削,但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剛哥,你怎麼來了”宋金生叫起來,一直在背後給宋金生撐腰的原來是剛子。

“跟我走吧,有人要見你”

剛子說起話來冷冰冰的,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宋金生四周望了望,不敢拒絕的跟剛子上了車。

車子向市外駛去,半個小時後來到了山上的一處農家樂。

走進包房,宋金生吃了一驚。

只見汪海洋和一個打扮妖嬈的女孩正端坐在內。

汪海洋他並不陌生,他迷戀肖琪的故事已不是什麼秘密了,何況他在社會上的名聲,汪海洋早已如雷貫耳。

“汪總,你找我有什麼事呀”

宋金生拉過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在汪海洋麪前,他並不畏懼,相反他還有一種勝利者的感覺,他從心裡瞧不起汪海洋,但僅僅只是在心裡,他認爲汪海洋至今都沒讓肖琪正視過,而肖琪卻陪他走過了一段歲月。就憑這一點,他覺得自己比汪海洋幸運,不,應該是成功!

連女人都征服不了,怎麼去征服世界!

宋金生在心底說道。

“好事,決對是好事。我們邊吃邊聊”

汪海洋說道。

送宋金生過來的剛子朝汪海洋點了點頭,拉上包廂門走了。

“原來剛子是汪海洋的人”

宋金生心中好象多少有點明白了。

“來,生哥,爲你接風”

周依依給宋金生倒上酒,嗲聲嗲氣的說。

“那我就不客氣了”

宋金生望了望汪海洋,夾了一塊雞肉放進嘴裡,也沒看周依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自從和肖琪離婚後,他除了對自己女兒有感覺,對肖琪心存依戀,其他女人在他眼裡幾乎跟不存在一樣。

周依依見狀,把酒杯放在桌上,拿出手機玩了起來,心中恨恨罵道:

什麼玩意!

“其實我們也不陌生,我跟你老婆以前是同學,哦,你前妻”

汪海洋強調了一下。

“前妻也是老婆”

李金生擡頭說了一句,又低下頭猛吃起來,他確實饞了,看守所裡哪有這大魚大肉給他吃了反省。

“對,前妻也是老婆”汪海洋笑了一下,接着說道:

“生哥在社會上也有些名聲和勢力,汪某最近成立了一個建築公司,急缺人才,想請生哥去做項目經理,待遇方面嘛,決對讓生哥滿意,不知生哥可否願意”

宋金生聽說此話,抹了抹滿嘴的油污,擡起頭來:

“只要待遇可以,能跟汪總混,當然可以”

“那就這麼說定了,具體細節明天去我公司談,今天算我爲你洗塵,先吃好玩好”

汪海洋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深夜,宋金生回到死氣沉沉的家中,家裡一個人也沒有,父母平常宋靜不來,他們一般就住在老宅子裡。他躺在牀上,拿起宋靜的照片放在胸口,才感覺這房間沒那麼冷嗖嗖了,他眼晴盯着天花板,想起這房間曾經的一切,眼角又開始溼潤起來:

人只有在真正失去以後,纔會明白曾經擁有的幸福是多麼的可貴!

他也明白汪海洋叫他去他公司決不是因爲自己有勢力有才能,他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這世上比他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他肯定有什麼目的想利用自己。

想到這他苦笑了一下:利用就利用吧,一個人如果真到了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的時候,那就真是被世界拋棄了。

反正自己也就這樣了,爲了宋靜去拼一把吧…

想到宋靜,他心頭又溫暖了起來,在酒勁中撫摸着宋靜的照片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宋金生來到了汪海洋的公司,但汪海洋並不在,接待他的是周依依。

汪海洋讓他着手棉紡廠的拆遷,條件也極其誘人,宋金生覺得值得去冒險,便高興的同意了,而周依依搖身成了他的頂頭上司。

何強再次接到了她母親的電話,說家裡拆遷已經在進行了,大部分住戶已經答應賠償和安置條件搬了出去,現在就剩幾戶了,而他們家就是其中之一。近幾天,半夜時不時有人來騷擾,搞得他們連休息都成了問題。

事情巳經到了這一步,何強不再多想,他辭了工作,破例買了張高鐵票往家趕去。

回到家中,母親告訴他拆遷是汪海洋公司在做,但具體負責的是市裡一個叫李金生的人,這個人聽說吸毒,六親不認。他領着一幫小青年成天在廠裡轉悠,凡是不跟他們合作的不是威脅就是騷擾,大多數人因爲不堪其擾就簽了合同搬走了。

現在就剩二家了,老李頭家宗親有關係,是因爲價格沒談攏沒搬,聽說八成也就這二天搬出去了。

現在就剩我們,我去找了村支書無數回,但是他不是不見面就是推託,他給我們的條件是最不公平的。

何強一聽,心中的血液上涌。在他心裡:這個時代是講法律,講道理的時代。沒有人能一手遮天,爲所欲爲,有理走遍天下。

他安慰母親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這事由他去處理。

吃完晚飯,何強也沒有心思去閒逛。早早便躺在牀上看書起來,這是他一貫的習慣,看着看着他便睡着了。

半夜時分,聽的耳中一聲巨響,好像驚雷一樣,他打開房門,只見大廳裡面滿是爆竹屑和銷煙味。

他母親也披着衣服走出了房門,臉色一片蒼白,捂着胸口,人還在打哆嗦。他趕緊跑進房間去拿母親的心臟病藥,急急的喂她吞下。

接着他打開大門,只見兩個小青年在不遠處叼着根菸,迎着皎潔的月光,還看的見他們手上拿着的爆竹。

“你們這羣王八蛋”

何強一聲恕罵,擡腿就要衝過去。這時跟在他後面的母親一把拉住了他

“強兒,別犯橫,我們可不能象他們一樣,明天我們去找村書記論理去”

何強掙扎了一下,看見老母親擔心的樣子,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扶着他母親回了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何強一直的原則,他從不惹事,但是從來也沒怕過任何人。在他的世界觀裡:人和人都是平等的!

這一夜他一夜未眠,在腦海中不停的思考人性的善與惡。

吃過早飯,何強和母親來到了汪三貴門前。

“喲,王大姐,你又來啦,不巧,我哥咋天就開會學習去了”

汪三貴的弟弟汪二貴出門倒垃圾,看見了何強和他母親。

“是嗎,他不在那行,那我們去鎮**找人說去,鎮**不行我們就去市裡,我就不信了”

“強娃子吧,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這纔多大點事,鄉里鄉親的這犯的着嗎,再說鎮裡幹部也忙,你這一去不是添亂嗎,鎮裡也說了,你家的事村委協商解決,你何必給你三貴叔添堵呢”

汪二貴用眼神白了白阿強,不屑的說。

“鄉里鄉親,我看你們心中只有金錢,哪有鄉親,鄉親會半夜去丟爆竹嗎,哪天你睡到半夜我丟個到你家試試”

何強越發氣不打一處來,憤怒的說。

“強娃子,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看你是晚輩,好心提醒你,你可別拿好心當驢肝肺,到時真吃虧了後悔都來不及”

汪二貴臉色一繃,毫不客氣的說道。

“得了,得了,他汪叔,強娃子不會說話,您別往心裡去,我們改天再來就是”

何強的母親邊說邊拉走了何強。

“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汪二貴看着何強的背影,邊罵邊掏出手機撥打了起來。

何強本來想去鎮**,但拗不過母親,只得隨母親往家中走去。

走到半路時,忽然一輛無牌的寶馬車從後疾駛而來,何強拉着母親往旁邊讓。寶馬車在他前面停了下來,車門一開,三個頭髮怪異的年輕人走了下來,朝何強直奔過來。

“你沒長眼嗎,喇叭按那麼響你不會讓路嗎?”

一個橫身雕龍畫鳳的胖子問道。

“你們這不無理取鬧嗎,誰擋你路了”

何強反問道。

“媽的—”

胖子話音未落,一拳向何強打來,何強閃身避了開去,一記勾拳打在了胖子下齶,胖子應聲倒在了地上。

何強從讀書時就酷愛武術,時常買書自己在練習,所以一般人根本奈何他不得。

另外二個小青年一看,齊齊涌了上來,與何強撕打起來。

何強的母親在旁邊嚇得大叫,這時地下的胖子爬了起來,他看了何強一眼,忽然跑向越野車,從後備箱拿出一把砍刀,向何強衝過來。

何強猝不及防,被一刀砍在左胳膊上,鮮血頓時直流。

“殺人啦,殺人啦”

何強的媽媽聲嘶力歇的叫了起來。

胖子或許是手沒握緊,砍刀一下子掉落在地,何強情急之下,一腳踹開纏着自己的小青年,俯身用右手撿起了砍刀。

正在這時,胖子大罵着衝向了拾刀的何強,他握拳狠狠向何強打去。

何強條件反射的右手揮刀往上擋去,只聽“啊”的一聲。何強感覺頭上一熱,他擡起頭來,只見胖子捂着頸部,鮮血正激射而出,何強也被噴的滿臉血色。

另外兩個青年見此情形,丟下胖子上車就疾馳而去。

何強的母親也嚇得癱倒在地上。

路過的羣衆見狀也立即撥打了110,警車不一會便呼嘯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