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富貴太過於震驚，有些站不穩，他像是不認識顏小婉一樣，用那種很陌生的眼神打量她。
他的確聽說南安縣出了個鳳命之女，但沒放在心上。
“鳳命之女”、“未來皇后”跟他沒什麼直接的利害關係，沒必要去關注這個。
哪曾想到傳言中的“鳳命之女”竟會是他的女兒！
這比天上掉下餡餅，更讓顏富貴感到震驚。
這怎麼可能呢？
顏小婉表情不變，語速不急不緩地說道：“我沒有騙你。前陣子娘帶我去白塔寺，我們母女倆有幸見到了虛空大師。之後，鳳命之女的說法就流傳開了。縣太爺關青雲信以爲真，因此做了不少事情，這些都能查得到。”
在沒見到顏富貴之前，顏小婉的確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護着她。
但如今，顏小婉改變主意了，不想再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顏小婉摸透了顏富貴的底細，以他的能耐對抗不了那些對她虎視眈眈的人。
此時的她只希望顏富貴儘快將林氏帶走，走得越遠越好。
他們不在身邊，顏小婉纔好放開手腳，做那些她想做又必須要做的事情。
顏富貴的臉色變來變去，堪比變色龍，“小婉，我們明天就走，去邊關。”
“我不能跟你們走。”
顏小婉一口回絕了他的提議，繃着小臉解釋道：“爹，你從一屆農夫搖頭一變成了將軍太惹眼了，太多人暗中盯着你。鳳命之女的傳言沒有流傳得太廣，至少他們在知道那個鳳女是我，你的女兒之前，他們不會對我下手。一旦他們知道我就是傳說中的鳳女……”
她沒再說下去，說了這麼多，顏富貴應該明白她的意思。
顏富貴輕聲問道：“小婉，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他們對你下手了呢？”
他承認顏小婉說得有道理，可他又怎麼能在知道女兒有危險之後，把她丟下，不管她的死活呢？
顏小婉看他臉上的悵然之色，心中有些動容，“我過些日子會跟大舅到京城避一避風頭。”
“你們說好了？”顏富貴再次感受到自己這親爹不如外人，心酸。
顏小婉重重點頭：“是，大舅會保護好我，你不必擔心。”
其實，她沒跟林來順商量過這件事兒，但她有信心說服林來順。
顏富貴看向顏小婉的身後，說道：“再過些天就是新年了，等過了年我再帶着你娘啓程去邊關。”
顏小婉知道自己成功說服了顏富貴，高懸的心放下，說出的話不再那麼嗆人，“爹，在你們去邊關之前，我跟你說的事先別跟我娘說，行不行？”
“好，爹答應你。”顏富貴對上她晶亮的眼眸，嘴角露出點點笑意，“小婉，以後就這麼跟爹好好說話，別再故意嗆聲了。”
“咳咳，我儘量。”顏小婉的表情不太自然，別過頭輕咳幾聲。
顏富貴看着她紅腫的臉，無奈地勸道：“你娘是個急脾氣，你別怪她。”
顏小婉毫不遲疑地說道：“我曉得。”
顏富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生硬地扯開話題，父女倆邊走邊往顏家走去，似乎之前的對峙不曾發生一樣。
當林來福匆忙趕到時，恰好看到顏小婉跟顏富貴有說有笑的場景，他的視線隨後落在顏小婉紅腫的臉上，臉倏地沉下來。
“小婉，你娘又打你了？”林來福只當沒看到顏富貴，徑直走到顏小婉的跟前。
顏小婉看到她家四舅眼睛倏地發亮，驚喜地喊道：“四舅，你採藥回來了？有沒有撿到什麼好吃的野果子？”
之後，顏富貴就被他的親閨女遺忘在腦後。
林來福從山裡採藥回來，聽王大夫說顏小婉被人打了，臉腫得很厲害，他顧不上處理那些藥，丟下揹簍就跑來找顏小婉。
顏小婉看他急得滿頭大汗，心裡暖乎乎的，甥舅倆旁若無人地說着話，讓站在他們身旁的顏富貴有些尷尬。
自從顏富貴回來後，他總有種被顏小婉排除在外的感覺，他這親爹一點分量都沒有。
——
顏家廚房裡
快到吃飯的點了，劉氏正在指揮林氏做這做那，雞蛋裡挑骨頭，“我們家富貴怎麼娶了你這個懶婆娘？讓你摘菜，你跑去看什麼火？”
林氏不敢有一句怨言，蹲在地上摘菜，還得往竈裡塞柴火，一家十幾口人吃的飯就她一個人做。
劉氏還在一旁瞎指揮，淨給她添亂！
一會兒要她摘菜，一會兒要她切菜切肉，還得兼顧看火。
林氏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能滿足劉氏提出的各種無理要求。
顏秋花從門縫裡看到了顏富貴高大的身影，像只兔子一樣跑得飛快，假模假樣地給林氏打下手。
爲了讓顏富貴知道她的好，還故意大聲地詢問林氏道：“大嫂，我有什麼事情能幫得上忙得？”
聽到顏秋花要幫她的忙，林氏的摘菜的動作頓住了，目瞪口呆地看向顏秋花：該不會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最懶最饞的顏秋花要來幫她做飯？
“大嫂，這菜給我摘吧？”顏秋花腆着臉笑道，不由分說地搶過菜籃，豎着耳朵聽外頭的動靜。
不止林氏震驚，劉氏同樣受到了不小的驚嚇，顏秋花是從她肚子裡省出來的，哪能不知道她有多懶？有多瞧不上林氏麼？
顏秋花突然變得這麼勤快，還喊林氏那麼親熱，劉氏頓時有種被親生女兒背叛的憤怒，她大聲訓斥道：“你來添什麼亂？這廚房的活林氏一個人就夠了，你要是閒着沒事做，你就去翻後門那塊菜地！”
“娘，咱們家這麼多人吃飯，大嫂一個人哪裡忙得過來？”顏秋花沒動，怯生生地跟劉氏說道。
劉氏大怒，衝過來劈頭蓋臉地打過去：“反了你了，老孃說的話你都敢不聽了？翅膀硬了是吧？啊？”
顏秋花本想躲，但她還沒躲開就發現劉氏的目標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林氏。
啪——
林氏正拿着刀切肉片，哪料到劉氏罵的是顏秋花，那巴掌卻是朝着她抽過來呢？
她的臉被抽得生疼，迅速地腫起來，緊接着她的手指傳來刺痛感，低頭一看滿手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