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到底還是讓人把顧孫氏家的菜刀遞了出去。
顧長亭將菜刀遞給顧孫氏的時候,顧孫氏習慣性的伸右手去接,剛剛把菜刀拿到手裡,她的手腕就鑽心一樣的疼痛,根本握不住菜刀,手一鬆,菜刀直直的往地上落去。要不是她退得快,只怕菜刀就要落到她的腳背上了。
顧長亭也是一樣。
把顧長亭嚇了一大跳,當即大聲斥責起她來。
“阿孃!你的手怎麼了?”藏在不遠處的顧有慶再也藏不住了,飛跑着到了顧孫氏的跟前,大聲問她。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顧孫氏的右手手腕已經腫得像個發麪饅頭一般。
顧有慶看着顧孫氏的手,紅着眼睛問:“誰幹的?是誰!”
顧孫氏怕顧有慶知道實情,會不管不顧的去找那錦衣衛,強忍着鑽心的疼痛說道:“沒誰,是阿孃自己不小心崴的,沒事,回去敷一下就好了。”
“要不,你去幫娘摘些野菊花的葉子來吧。”
“是挺疼的,還是要敷一下才行。”
顧有慶瞪着顧孫氏的手腕,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腫得這麼嚴重,怎麼可能是自己崴到的……”
一邊說,一邊看向一旁的顧家族人。
顧孫氏深怕旁邊人告訴顧有慶真相,忍着疼把菜刀往右邊的腋下一夾,脫了顧有慶就走,一邊走,一邊說:“阿孃說是自己崴的那就是自己崴的,你連阿孃的話都不信了嗎?快走,快去給阿孃多摘些野菊花的葉子,回去搗了給阿孃敷上,阿孃這會兒疼着呢。”
顧有慶如何不知道顧孫氏爲什麼會這麼說。
其實,不用旁人說,他也知道,肯定和老宅的人有關係,不過看顧孫氏那麼急,他也不想再惹她擔心,便將菜刀從顧孫氏的掖下拿出來自己握在手裡,跟着她的步子走了。
不僅是顧孫氏鬆了一口氣,一旁的顧家族人也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們看不慣顧孫氏,可是顧有慶畢竟是老顧家的子孫,他們還是不希望他對上錦衣衛的大人的。
顧有慶果然去摘了許多的野菊花葉子回去,回去之後搗碎了幫顧孫氏敷,又拿了布條來給她纏,顧孫氏疼得幾欲暈厥,但是爲了不讓一雙兒女擔心,她還是強忍着沒喊疼。
只是,額頭上不住冒出來的、順着面頰往下滑的、豆大的汗珠和被咬出血來的嘴脣,無論如何也騙不了人。
到底還是擔心佔了上風,顧有慶把手上的東西一扔,說道:“我去請大夫!”說着,就往外面走去。
“別!”顧孫氏去伸出左手去抓顧有慶,只是不小心扯了右手一下,右手手腕上傳來的疼痛就讓她疼得直抽抽。
顧大丫知道顧孫氏爲什麼說別,撿起顧有慶丟下的東西,扶了顧孫氏的手繼續幫她裹手,嘴裡說道:“阿孃,只是看一下手而已,花不了多少錢的,”
“您的手腫成這樣子,要是一直拖着,萬一很久都不好,耽誤了農時那纔是得不償失。”
“爹現在什麼都不管,我和阿弟也許多都做不好,哪裡少得了你呢。”
顧孫氏這纔沒再攔着顧有慶。只是說:“怎麼也要把飯吃了再去吧。”
因爲怕再扯着顧孫氏的手,顧有慶沒有強行掙,只是着急的說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我會不會餓肚子?餓一頓兩頓又沒關係,回來再吃。”
“是啊,阿孃,回來再吃一樣的,反正飯還要再燜一下才好,我一會兒給他把飯舀起來涼着就是,他快去快回,耽擱不了多久的。您放手吧,別又扯着您的手了。”
顧孫氏這才放手。
因爲心裡頭着急,顧有慶是一路跑着去李家村的,累得氣喘吁吁的,李大夫還在吃飯,就被他央求着帶了藥箱出來了。
飯都沒吃完!
李大夫一路被顧有慶催着,也是緊趕慢趕的,趕到了顧家村。
等他看到顧孫氏的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是怎麼傷着的?腫這麼厲害,看這樣子,裡頭可出了不少的血啊。”
一邊說,一邊按了按,摸了摸。
顧孫氏忍不住疼得叫喚出來。
李大夫又說:“這是骨頭碎了啊……”
聽到李大夫的話,顧有慶猛的看向顧孫氏。
居然連骨頭都碎了,難怪……
老宅的人心太毒了!
顧有慶怒目圓睜,吼道:“我找他們去!”說話間,就跑了出去。
“有慶!”顧孫氏又要去抓他,不過這次卻抓了個空,連忙站起來,往外跑。
顧大丫見狀,連忙攔着顧孫氏,說道:“阿孃,您別動,我去追他回來!”
顧孫氏着急的用左手去推顧大丫,嘴裡說道:“快去,你跑快些,那人兇着呢,晚了出了事怎麼辦。”
顧大丫看向李大夫,急急說道:“李大夫,麻煩您好好給我娘看看,我去去就回。”說着,也跑了出去。
……
李大夫剛想點頭,隨即又覺得不對,朝着顧大丫的背影喊道:“都跑了,誰來幫我忙啊?”
這顧孫氏的手必須得上藥之後用夾板固定,要不然可好不了。
這上夾板可不是開玩笑的,哪怕只是手腕,也要好好的矯正,要不然的話,回頭骨頭要是長錯位了,那才麻煩。
他一個人,可不好弄。
顧孫氏見狀,連忙說道:“李大夫,沒事的,若是不好弄,就一會再弄吧,等大丫把她阿弟叫回來再說。我的手沒關係,我還忍得住。”
因爲一雙兒女都出去了,顧孫氏倒也不怕對李大夫說出實情,頓了頓,又道:“不瞞您說,我這手啊,是讓人打的,現在住在我們老宅的那個人凶神惡煞的,一開口就要打要殺,還是當官的……我們小老百姓,惹不起啊。”
“我家有慶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我也是不想活了……”
因着早幾年總上顧長庚家給顧老爺子和有福看診,李大夫對顧家的那些事情再清楚不過,聽着顧孫氏的話,自然能想得到,事出有因。
作爲大夫,他會給顧孫氏盡力施治,但是作爲一個‘人’,他是更傾向於顧長庚他們一家的。
聞言忍不住淡淡的道:“那人爲何要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