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拿了刀,戳了那個黑衣人好幾下,發現他確實是一動不動的,才放心蹲下去,摸地上僕着的那個人的鼻息。
一摸之下,發現那人還有微弱的呼吸,心中頓時一喜。
直朝着武廣濤招手,嘴裡說道:“欽差大人,您快來,這個人還活着,我們把他綁起來吧。”
武廣濤不解。
人活着,難道不是應該補一刀然後好送他上路嗎?
爲什麼要綁人那麼麻煩?
他們可是還要趕路呢,帶個俘虜做什麼?
而且,這種人向來嘴緊,可是撬不出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的。
更何況,他現在,實在是腿軟得很……
想着一動不動實在丟臉,武廣濤到底還是咬緊牙關,扶着身後的牆壁站了起來,然後慢騰騰的走到臺子邊緣,坐在臺子上,滑到地上。
在這個過程中,武廣濤一直在哀嘆,自己的一世英名,勸毀了,連個小姑娘都不如,簡直是丟人丟到家了。
當然,如果他不來,還會更丟人。
而且,他也好奇,有福爲什麼要這麼做。
武廣濤和有福先把倒在地上的人身上穿的黑色衣服給割了,揉在一起當成繩子,把那黑衣人的雙手雙腳都捆了起來。想了想,又把之前用來把鍋綁在馬車頂棚上的麻繩拿過來,將人捆了個結結實實。
捆好之後,有福踢了那人兩腳,憤憤的罵道:“太壞了!連馬車都不放過,車頂都被你撞破了,這車還能坐嗎?”
“你的頭不是很硬的嗎?現在比啊,和菩薩的比啊?撞暈了吧?活該!”
說着,有福有站起來,朝着面朝下的泥菩薩恭恭敬敬的作了幾個揖,嘴裡喃喃的道:“多謝菩薩顯靈,多謝菩薩顯靈。”
雖然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想着先前那一幕,自己差不多也算是劫後餘生了,武廣濤便不由自主的,也跟着有福拜了幾拜,末了問道:“小姑娘,你覺得,這次真的是菩薩顯靈,救了咱們嗎?”
“不知道。”有福搖頭。
又道:“反正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而且,菩薩又不吃咱們的,又不喝咱們的,憑空拜一拜又不少塊肉,那就,拜一拜唄。”
說着,又雙手合十,再次拜了幾拜。
武廣濤有些哭笑不得。
說道:“小姑娘,我雖然不信佛,但也聽人說過心誠則靈,可你這樣子看起來,真的是一點都不誠心啊。”
“你就不怕,菩薩怪罪?”
有福眨眨眼,看着武廣濤說道:“大人您怎麼會覺得我不心誠呢?我挺心誠的啊。”
武廣濤默默。
如果,你那都算是心誠的話,我簡直就是皈依了好麼……
武廣濤的話沒有說出來,有福卻奇蹟般的看懂了武廣濤的眼神,當下說道:“心誠則靈是沒錯,可是有福覺得這所謂心誠,不在於我們把什麼話掛在嘴邊,也不在於我們給菩薩作了幾個揖、磕了幾個頭。”
“我家阿奶是信佛的,聽阿奶說,佛家最是引人向善,那麼我認爲,只要我們能做好人、行善事,走佛祖和菩薩希望我們這些人走的路,就算是心誠了啊。”
“其他的,外在的東西,並不重要。”
聽到有福的話,武廣濤一時之間,膛目結舌。既覺得她說得似乎有些道理,又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回什麼好,只能連聲說道:“你這小姑娘,你這小姑娘……”
……
……
乙六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哦,不對,現在是確定了,他還活着。但是,被對方綁成那樣,還不如死了呢……他們這樣的人,被對手抓到,最好的結局,便是自盡。如若不然……
丙三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剩下的丙四、丙五、丙六心中都不由自主的有些惶惶。這心中惶惶,手底下一下子就有些亂套了。加之先前三個錦衣衛能對他們四個人,現在三個對三個,他們自然是不如錦衣衛的,以至於有些節節敗退的意思。退到門外之後,轉身就施展輕功,飛遁而去。
幾個錦衣衛的人當然不會讓他們逃了。
很快,就追上去,將人一一斬殺。
等把二皇子派來的幾個人殺了,那三個錦衣衛纔回到廟裡,又走到有福身邊。
其中一個錦衣衛開口道:“小有福,你幹嘛呢?這個人還沒死?費那麼大功夫綁了幹嘛?直接果結了他就是。”
說着,擡手要刺。
“哎呀,大叔等等!”有福見狀,連忙阻止。
“怎麼了?”開口的錦衣衛看着有福,不解的道。
有福開口道:“他是壞人啊,可是他背後還有其他的壞人啊,我們把他抓起來,審問的話,問出其他壞人的下落,纔好把其他的壞人一網打盡啊。”一邊說,一邊朝着幾個人擠眉弄眼,又飛快的在地上寫了‘李代桃僵’幾個大字出來,還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
隨即,用腳把地上的李代桃僵幾個字給蹭了。
幾人都不是笨蛋,雖然到現在還不清楚,有福的具體打算,但是卻也看出來,她是起了什麼心思。
武廣濤想到一個可能,眼睛越來越亮。
三個錦衣衛倒是無所謂,反正一切等李百戶他們回來再說。
李離亭他們那邊的戰鬥差不多,也快接近了尾聲了。
現在的情形,毫不客氣的說,是他們錦衣衛和東宮的人對二皇子的人的單方面屠殺。
說來,能有這樣的局面,也是極其戲劇化的。
誰知道那黑衣人首領手中的窄刀會忽然斷了,結果被他李離亭一刀刺入心口呢?
說起來,二皇子倒是真有錢,手下人的暗衛、死士的配刀當真是上品,正宗的百鍊精鋼,便是比他們錦衣衛的繡春刀都不差。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在和繡春刀對打的時候折斷的。
難道,他剛好拿到一把有瑕疵的?那這黑衣人首領的運氣也太差了吧?
李離亭一邊清理着殘存的黑衣人,一邊想道。
眼看着任務就此失敗,自己這些人,也即將變成刀下亡魂……
會連個回去報信的人都沒有嗎?
黑衣人心中到底還是不甘的。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一個唿哨,剩下的黑衣人心中一震,旋即丟下對手,四下飛逃。竟是有人迅速的做了能逃一個算一個的決定。
李離亭一刀割破打唿哨的人的喉嚨,沉聲道:“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