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劈柴引火的人把火堆點燃,去拎水的也回來了。
洗了鍋,削半塊燻肉下去,煎出來一些油之後就直接倒進去大半鍋水,又把米稍微洗一下就倒進去,等水開了再煮幾滾,又削了一棵大白菜進去,再放一點點鹽,晚餐就算是做好了。
簡單是簡單,可大冬天的在外頭趕路,能喝上一口熱的,就已經很不錯了,不說是錦衣衛的漢子們,也不說有福,便是武廣濤,也覺得很是受用。
一碗熱騰騰的白菜燻肉稀飯下去,每個人身上都暖和起來了。
吃過飯的錦衣衛又去把在外面值守的換進來吃飯,鐵鍋就放在火堆旁邊,下面還扒拉了一些小火炭過去,所以哪怕是冬天,剩下的飯也依舊是熱騰騰的,舒服得讓人忍不住【呻】【吟】。
他們是舒服了,可外頭吃苦的人卻是不少的。
太子派出來的人到底不如二皇子的人多,上次在顧家院子裡太子的人能和二皇子的人拼個不相上下,不過是因爲二皇子的人並沒有全去一個小小的農家而已。
而這一路上,太子的人和二皇子的人又拼殺了好多次,受傷無數,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只怕他們還沒完成任務,最後一個人就倒下了。
所以,太子派出來的人中領頭的一個人最終決定,化暗爲明,與武廣濤匯合。
反正大家目標一致,武廣濤應該不會拒絕的。
爲了顯示誠意,他們派出去和欽差接洽的,是一位傷了右臂的同伴。
右臂受傷,不能再拿武器,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戰鬥力了。
人是從通往破廟的小路直接過去的。
這一批錦衣衛都是高手,內力雖然說不上多深厚,卻也是不錯的。至少,哪怕是在漆黑的夜晚,也能模模糊糊的,看見一些東西,更何況,今晚的月色也還不錯。
所以,值守的錦衣衛遠遠的就看見了來人,把刀在胸前一橫,厲聲喝道:“什麼人?”
來人馬上止步,嘴裡道:“東宮衛士江濤,求見欽差大人。”
值守錦衣衛再次大聲道:“慢慢走上來!”
江濤緩緩前行,爲了表示自己沒有敵意,還刻意將左手分開,包紮過的右手手臂懸在胸前,一目瞭然。
走上近前之後,值守的錦衣衛一個唿哨,又從裡面出來兩個人。
值守的錦衣衛對裡面出來的人說明了江濤的來意,出來的兩個錦衣衛先搜了江濤的身,發現確實沒有武器之後,一個錦衣衛才進去報信。
在知道顧家院子裡發生的事情之後,武廣濤他們就知道不僅二皇子派了人來,連太子也派了人來。
這也是能夠猜到的事情。
太子派來的人肯定和他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只是不知道來的人是真是假。
不過,既然沒有武器,又確實是傷了右臂,那見見也無妨。
武廣濤很快就點了頭,江濤被帶了進去。
一進去,就對着坐在取下來的馬鞍上面的武廣濤單膝跪下,朗聲道:“東宮衛士江濤,拜見欽差大人。”
隔了一小會兒,武廣濤才沉聲道“你說你是太子衛士,有何憑證?”
江濤連忙奉上自己的腰牌。
他們這些人,雖然是死士、暗衛,不過卻是有明面上的身份的。
並不是說一直藏起來,除了自家主子之外,不讓人看見,那就是暗衛了。實際上,這個暗字有兩個以上,一個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多是隱在暗處。另一個,則是無人知曉他們真實身份的意思。
就如同當初燕王麾下的“暗影”一樣,他們在明面上,都是屬於各營的,只是背地裡,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身份而已。
而江濤他們的身份,就是東宮衛士。
不過,腰牌這種東西,以二皇子的能力,要造假實在是太容易了。甚至都不用造假。大家都知道,東宮衛士裡頭,肯定會有二皇子的人。
所以……
武廣濤很是糾結。
一方面,經過今天的事情,他很希望能多一些人來保護他,當然,也保護那個要帶上京城的小姑娘。另一方面,他很擔心這是二皇子那邊的陰謀。害怕他們會在取得自己這方的信任之後下手。
萬一他們是二皇子的死士,甚至,都不用取得自己這一方的信任,只要讓他們接近了己方,他們就有可能得手。
到時候,就算他們性命得保,可完成不了皇命……
“武大人。”看出武廣濤的遲疑,有福小心翼翼的走到武廣濤的身邊,壓低聲音開口:“民女覺得,這個人,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武廣濤疑惑的看向有福。
有福又壓低聲音說道:“民女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從六歲開始,就能感覺得出來,一個人對民女有沒有惡意。”
還是因爲白日裡發生的事情,武廣濤決定選擇相信有福,當下看着江濤說道:“好吧,說說你的來意。”
“是!”江濤臉上一喜,將自己的來意說明,末了又道:“我等既然是奉命前來保護蠶種和養蠶人的安全的,就一定會以性命相護,只求大人以及諸位錦衣衛的兄弟一件事情。”
武廣濤道:“什麼事?說。”
江濤道:“卑職想求武大人和諸位錦衣衛的弟兄們能看在大家此行是友非敵的份上,回去之後,不要將我們的出現,放在明面上說。”
有些事情,你知我知沒問題,甚至大家都知道,也沒問題。只要不擺在明面上來說,大家都可以裝着不知道。
但是!如果你一旦攤開來說,就是大問題了。
旁的不說,就說你一個太子,派自己的人出京,是幹什麼的?給皇上稟報過了嗎?皇上準允沒有?
你說你是出京去保護蠶種和養蠶人的,那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是不相信皇上?還是不相信皇上派的人?不相信皇上派出去的人,歸根結底,也就是不相信皇上。
‘其心可誅!’
武廣濤自然也懂其中關鍵。
他是中立的官員沒錯,但是他也是文官,只要是文官,對着太子,尤其是一個親近文官的太子,本身就會帶着幾分好感。而江濤的要求也不算過分,當下便點頭道:“好,本官同意了。”
說着,看向李離亭,問道:“李百戶,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