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演從賢王府走出來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
四月末的晚風還帶着絲絲清涼,可他的背後卻已被汗浸溼。
他不過追着那女人到叢林裡跑了一圈,出來的時候,天都變了臉色。
想起剛纔被賢王指着鼻子罵的情形,趙澤演心裡那口鬱氣堵得不行。
憑什麼說是他們這邊泄露的消息,這樣的手段,分明是衝着賢王來的,用輿論逼迫賢王把鐵礦無條件獻給朝廷,與他們趙家何干。
被別人算計了,卻拿他當出氣筒,趙澤演黑着一張臉。
那麼大一座鐵礦獻上去,剛撈了點好處,就雞飛蛋打了。
真他孃的操蛋,這幾年真是流年不利,什麼事情都不順心。
趙澤演接過手下前來的馬匹,一個縱身上了馬,胯下的馬匹不是熟悉的赤驥,他這纔想起,赤驥被那小畜生撓花了屁股,正在垣州府內修養。
想起這件事,趙澤演牙根就生疼,自打遇到那個狡猾的女人後,真真是沒有一件好事,特別是,他連那個女人的臉都沒見到,就一直被她牽着鼻子走。
……這女人是八字與他相剋吧,每次遇到她之後,似乎就總是倒黴不斷。
趙澤演面色凝重,想起在鯪州時,也是遇到她之後,趙家開始被官府打壓,弄到後來,連家族基業都得放棄了。
這次,他們好不容易在垣州站穩了腳跟,又靠着礦石巴結上賢王,結果,一遇到了她,就開始厄運連連了。
趙澤演臉色發黑,神色有些恍惚,他此番去賢王府,只帶了刺七一人,兩匹馬兒一前一後走進一條巷子。
這是一條近道,穿過巷子拐角不遠,就是趙家在雍寧府的宅院。
這條近道,他們平日也沒少走動。
趙澤演藝高人膽大,城內四處都有趙家的產業,再加上雍寧府乃賢王領地,轄內的治安統領與趙家也相熟,他在府城內走動向來不帶太多手下。
“踏踏”馬蹄聲在寂靜的巷子裡顯得格外響亮。
趙澤演有些失神,等身後的刺七驚呼聲響起的時候,一抹寒光凌空向他襲來,他當即側身一避,卻遲了一步。
長劍劃過他的肩背部,帶起一片血花。
趙澤演臉色一白,一種熟悉的撕裂感,貫穿了他的背部,上次被貓爪撓傷的傷口似乎再次崩裂。
他反手抽出佩劍,朝襲來的黑影就是一揮,那黑影一擊得手,凌空一轉,堪堪避過。
趙澤演向來強橫,雖然背後受傷,但他藉着馬背靈活的側開一轉,長劍筆直朝黑影刺去。
“鏘”的一聲,兩柄劍相擊。
緊接着附近的房樑上冒出數道黑影,齊齊攻向馬背上的趙澤演和刺七。
刺七怒喝一聲,隨後一聲長嘯。
頓時,對街處,有長嘯聲附議。
黑夜人對望了一眼,同時默契的加快了進攻的速度。
說時遲那時快,一會兒功夫,趙澤演和刺七都被逼下了馬,在一羣黑衣人的攻擊下左支右拙。
刺七爲了護主趙澤演,手腳上多了幾道血淋淋的傷口。
兩人都是經驗豐富的江湖高手,即使同時對上一批身手不凡的刺客,也沒有立即呈現頹敗之色。
眼見對面巷口處,大批的援兵就要趕到。
“咻”清脆尖銳的口哨聲響起。
黑衣人紛紛開始撤退。
趙澤演目光如鷹鷲般凌厲,他身如閃電撲向那名吹口哨的黑衣人,長劍如靈蛇幫席捲而去。
那黑衣人回身抖起一串劍花,兩人纏鬥在一起。
“大當家——”
援兵進入巷口,此時再不走,一會兒就走不掉了,黑衣人眸中寒光一閃,運足功力一劍揮開趙澤演的長劍,隨後左掌聚力拍向他的肩頭。
趙澤演見狀,兇性大發,全然不顧背後的傷勢,左掌運足十成功力迎了上去。
“轟~”的一下,兩人被對手的勁道擊退幾步,趙澤演傷上加傷,吐出一口鮮血。
黑衣人卻趁勢飛速後退,幾個躍起,閃出巷子,沒了蹤影。
趙澤演氣得血氣翻涌,一個不支,差點倒地。
“大當家——”圍上來的手下,連忙扶住了他。
“……趕緊追。”
趙澤演失血過多,臉色一片慘白。
看着手下朝巷口奔去,趙澤演精神有些渙散。
……遇到她後,果然,厄運連連。
……
沒了趙大的追擊,珍珠一行人順順利利的轉回了鄂州。
他們先在成陽府稍作休整,買了些東西,又添置了一架類似原來的馬車,才駕着馬車回了望林村。
一進村口,滿村的花香就飄進了鼻間。
珍珠深深吸了口氣,被趙大追趕奔波了幾日,她分外想念安穩寧靜的家園。
他們爲什麼耗時耗力繞了幾個大彎纔回鄂州,就是不想讓這份安寧祥和遭到破壞。
馬車在岔路口停了一下,羅巢早就眼尖地來開了圍欄大門。
“姑娘,你們回來了。”
珍珠拉開了車門,笑着對羅巢說道:“是呀,回來啦。”
馬車滾滾朝胡家駛去,胡家的大門敞開着。
大錘和薛雷坐在門口不遠的石凳上喝茶,馬車駛來,紛紛站了起來。
“汪汪~”小黃首先迎了出來,隨後是平安、秀珠等人。
珍珠下了馬車,秀珠撲了過來,“姐,你去哪了?怎麼不帶我一起去。”
“姐,你怎麼不等等我,帶上我一起纔對嘛。”
李氏與陶氏姍姍而來,兩個人圍着珍珠不停噓寒問暖。
珍珠感受着家人親友的關愛,笑容裡都帶着一股暖意。
高拳他們把馬車送到羅府門前,就告辭回程了,珍珠想留他們吃了晚飯再走,他們也沒同意,說已經耽擱太長時間了,少爺還等着他們回覆。
無奈之下,珍珠只好揮別了他們。
打算等羅璟回來的時候,再好好招待他們一頓。
“平安,你幫小黑和小灰清洗一遍。”它們在叢林裡跑了好幾天,身上沒來得及完整清洗乾淨。
“哎,知道了,姐。”平安利索應下。
珍珠感覺自己都髒得不行,特別是頭髮,所以,提了兩桶熱水,痛痛快快洗個乾淨。
回到屋內,舒心放鬆地躺在了牀上,任溼漉漉的長髮垂掛在牀沿。
“你這孩子,怎麼也不絞乾頭髮。”李氏進屋的時候,看見她這個樣子,不由嗔怪道。
拿起一旁的乾布巾,坐在牀沿上幫她絞乾頭髮。
“娘,我不在這幾日,家裡沒事吧?”珍珠懶洋洋問道。
“能有什麼事,你也不過去了幾日而已。”李氏笑道。
“是呀,才離開幾日,就像離開了好久。”珍珠側過身子,輕輕撫摸李氏的肚皮。
李氏愛憐的把她臉頰的碎髮撥開,“你這樣,以後嫁了人可這麼辦呢。”
“那就不嫁人了。”珍珠撇撇嘴。
“那玉生可怎麼辦?”李氏笑罵。
“涼拌。”珍珠笑嘻嘻道。
李氏就嗔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