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林村村口的雜樹林裡。
劉老三躲在一棵大樹後,心中忐忑。
他愛慕胡翠珠不假,可是要以這種手段娶她進門,他也有些猶豫。
不過,趙彩霞說得對,女人只要嫁了人,那多是死心塌地的,雖然手段有些不光彩,可等到她進門後,他對她好一些,相信胡翠珠最終會接受他的。
劉老三忍不住幻想着未來的日子,胡家家大業大,陪嫁一定不少,到時候他們分家出來單過,靠着她的嫁妝,日子就能過得美滋滋的。
他咧着嘴無聲的笑,突然聽到腳步聲,有人進入了雜樹林。
來了!劉老三很激動。
天空陰暗無雪,雜樹林裡光線昏暗,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只瞧見一抹淡藍的衣裙,進林的女子左右看了幾眼,可能沒看見林子裡有人,便轉身想走出去。
劉老三趁機躥了出去,幾步跑到女子身後,一手捂嘴,一手抱腰,就扯着她往林子裡走。
“嗚嗚”女子嚇得手腳並用不斷掙扎。
劉老三使足力氣把她往大樹後面拖,女子突然一個肘擊,用力的撞着他的胸口,劉老三吃痛,卻沒敢放手。
就這麼小會兒功夫,劉老三突然覺得不大對勁,胡翠珠的腰肢怎麼這麼粗?力氣怎麼這麼大?皮膚似乎也很粗糙?抱在懷裡還有股難聞的頭油味。
他心生疑惑,剛想仔細看一眼懷中的女子。
樹林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二嫂子,快,我剛纔看見有一對男女躲了進去,肯定是哪個不要臉的女人在勾引男人,咱們把他們戳破,看看是村裡哪家的姑娘如此沒有廉恥。”趙彩霞的聲音即興奮又急切。
“在哪?在哪?村裡還有這等齷蹉的事情?”另一個尖銳的女子聲音傳了進來。
劉老三聽出是誰,是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二嫂子。
他一時有些慌了手腳,又隱隱覺得懷裡的女子似乎不是胡翠珠。
他懷裡的女子掙扎得更厲害。
劉老三無法,只得使勁把她往樹林深處拽。
“哎呦,在那,在那裡!”
“快,別讓他們跑了。”
兩個女人提起裙角朝他們奔去。
沒一會兒,劉老三就被她們圍住了。
“呀,這,這不是老三麼,你,你抱着誰家的姑娘?這青天白日的,太不要臉了吧?”劉二嫂尖銳的聲音迴盪在林子裡。
趙彩霞卻沒有吱聲,只是狐疑地看着劉老三懷裡的女人,那女人肯定不是胡翠珠,胡翠珠哪有那般膀大腰圓,而且,那身衣裙怎地這般眼熟。
“……呃,我……二嫂,這……”劉老三坑坑巴巴的說不出話,求救似的眼神看向趙彩霞。
趙彩霞卻一直盯着他懷裡被他捂着臉的女人。
“哎呀,老三呀,你這是在和哪家姑娘幽會呀,大白天的躲在林子了,幹些傷風敗俗的事情,這麼不要臉的姑娘,爹孃可不會同意她進咱家門呢。”劉二嫂幸災樂禍的瞧着兩人。
劉老三額頭汗津津的,手勁不由一鬆。
他懷裡的女子猛地掙脫開來,“啪”的一聲,她回身就給了他一個嘴巴子。
“劉老三,你個龜孫子,躲在林子給老孃使陰招,看老孃不把你給撕了。”聲音響亮高亢,震得樹木都簌簌直落。
趙彩霞雙目睜得溜圓,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居然是自己的老孃田貴枝。
這,是怎麼回事?胡翠珠呢?
“哎喲喲不得了啦,田貴枝居然揹着趙板凳與老三在林子裡幽會。”劉二嫂一付有好戲看的興奮勁頭。
她話語一落,正追打着劉老三的田貴枝氣得一個趔趄,回頭就對她怒目而視。
“你個嘴賤的臭女人,嘴裡不乾不淨的胡咧咧啥,明明是那下三濫意圖不軌,你眼睛瞎了還是爛了,竟然說老孃和他幽會?”田貴枝氣急敗壞,這些話要是傳到趙板凳耳朵裡,少不得又挨一頓胖揍。
劉二嫂嗤笑,眼睛曖昧地看着他們兩人,“我們可是看見你躲在老三懷裡的,誰知道你們是怎麼回事?”
田貴枝怒極生恨,幾步上前,與她廝打起來。
“哎呦,田貴枝你這不要臉的女人,被人撞破了好事,好想殺人滅口是不!”劉二嫂可不是個能吃虧的主,一推一打,趁機把田貴枝打得嗷嗷叫。
田貴枝發瘋似的嗷嗚亂叫,一把扯住她的頭髮,使勁往下拽。
頓時兩人滾成一團,扭打成片,前日下雪,地上泥濘,沒多會兒,兩人滾了一身泥星。
趙彩霞後退兩步,氣得肝疼,她一個冷眼掃過劉老三,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還妄稱有多喜歡胡翠珠,連人家的身型樣貌的分不清,呸,什麼玩意。
劉老三被她冷眼一掃,有些心虛,見兩個女人扭打在一起,聲音震天,他怕招來村民圍觀,就想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威嚴的呵斥聲響起。
趙文強身後跟着幾個小子一起走進了林子。
劉老三嚇得一哆嗦,差點腿軟倒地,村長都來了,他可怎麼辦纔好?
“你們倆快住手,都說說,這是咋回事?”趙文強喝住地下扭打的兩人。
趙文強在望林村還是很有威嚴的,兩個婦人灰頭土臉的停了手,整了整衣襟站了起來。
“村長啊,你可要爲我做主呀,那田貴枝在林子裡與我那不成器的小叔幽會,被撞破了,還要囂張的打人,你看看,她把我打成這樣,村長要爲我做主呀”劉二嫂竄到趙文強邊上哭訴。
“你放屁,滿嘴噴糞的臭女人,老孃幾十歲的人了,你敢誣衊我和人幽會,不撕爛你的嘴,你不知道什麼叫害怕。”田貴枝扯了一把散落的頭髮,惡狠狠地瞪着她。
“都給我住嘴!”趙文強大聲打斷這兩個沒完沒了吵鬧的婦人。
平安站在趙文強身後,手背在後面,打着手勢,他身後的二牛領會,悄悄退出林子,朝村口的大榕樹下跑去,那裡有不少閒聊的村民。
趙文強嚴肅的掃了在場的四人一眼,“劉老三,你說,你在林子裡幹了什麼?”
“……呃,……這,我,我沒幹啥,村長,我就是嚇唬了嬸子一下,呵呵。”劉老三知道他今天討不了好,能推脫一些責任就推一些。
“放屁,你這遭天譴的劉老三,嚇唬老孃,還把老孃往……”
“娘!”田貴枝話沒說完,就被趙彩霞大聲打斷了,她疾步走近,“娘,劉老三就是嚇唬一下你而已,你別和他計較。”
趙彩霞給她遞了個眼色。
田貴枝有些蒙圈,但,忍住了沒出聲。
“哎呦呦,好一個嚇唬人而已,大白天的,都嚇唬到懷裡啦,一手抱腰一手摸臉,就差沒親上了。”劉二嫂哪能輕易讓他們脫身,當即巴拉巴拉的吐槽着兩人。
“哇劉老三居然和田貴枝搞上了?”
“兩人青天白日的躲在林子,你說能幹啥?”
“田貴枝給趙板凳戴綠帽子了?”
“劉老三膽真大,看趙板凳饒不饒得了他。”
“……”
林子裡突然多了一羣圍觀的村民對幾人指指點點。
平安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偷偷後退了幾步,敢陷害他二姐,哼哼,讓他們知道自食惡果的滋味。
劉老三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事情怎麼變成了這樣,如果田貴枝換成了胡翠珠,那這些指責他肯定認了,可是,來的卻是田貴枝,他一時沒分辨出,認錯了人,想起趙板凳魁梧的身材,他不由開始害怕起來。
“二嫂,你別瞎說,小心回去我二哥饒不了你。”劉老三惡狠狠的威脅劉二嫂,要不是這婆娘,事情哪裡會鬧成這樣。
劉二嫂一愣,嘿,臭小子,自己做的腌臢事,還敢威脅人,她不屑的朝他翻了個白眼,反正他們兄弟的感情一向不好,老三一向遊手好閒,幹活也不利索,天天在家吃閒飯,他的另兩個兄弟早就看不慣了,要不是兩個老人尚在,劉家早該分家了。
“大家別亂說,劉老三躲在林子裡嚇唬我娘,我娘一時沒注意,被嚇得腿軟,所以,劉老三把我娘扶了起來,並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大家別聽劉二嫂亂說。”趙彩霞鎮定的給兩人找藉口。
劉二嫂兩眼一瞪,明明是她拉着她進林子捉姦,這會倒成了她的不是,“趙彩霞!可是你自己說的,看見一男一女大白天進了林子幽會,要不然,誰會閒着沒事,跑到村口這片野林子裡來。”
趙彩霞臉色一白,她很後悔,爲什麼挑了劉二嫂這個棒槌來辦事,本想着她牙尖嘴利能好好羞辱胡翠珠一番,未曾想,反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趙文強聽出了其中的貓膩,這趙彩霞是提前知道了林子裡的事情,所以特地拉了劉二嫂作爲證人。
趙文強管理望林村這麼多年,不可謂不精明。
劉老三眼神飄忽不定,不時看向趙彩霞,趙彩霞強制鎮定,卻面色泛白,這兩人是設了套子讓人鑽,結果,田貴枝亂入,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趙文強沉着臉,他想起了一件事情,這個趙彩霞曾經糾纏過柏銘,也是在這片雜樹林裡,被路過的村民看見了,私下告訴了他,他回去一問,才知道趙彩霞的小心思,當時,他曾想過要不要告誡趙彩霞一番,不過,後來柏銘一直在學院唸書,她沒有機會再糾纏柏銘,趙文強就放下了這件事。
現在想想,趙彩霞和劉老三最有可能給誰下套呢?
趙文強目光森冷地掃過這兩人。